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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弓弦猛地一松,利箭破空之聲緊隨而至,箭靶不住晃動。
周圍猛然爆發出一陣轟然大笑,不少人喝起倒彩來。
季懷真笑得最響,最幸災樂禍。
只見那箭靶前的草球紋絲不動,非但如此,燕遲還差點脫靶,灰溜溜被人轟下場去。若是以前,別說睜眼射箭,哪怕閉眼,這小子也能憑藉風聲百發百中,今天卻似丟了魂般。
燕遲尷尬地向季懷真走去,不知該如何找回面子,方才還豪言壯語請人瞧好,誰知在第一輪就丟了大人。
「你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季懷真明知故問。
燕遲不住沮喪,沒敢說他早已勝券在握,在想賭贏了要討要什麼。
「嗯?問你話呢。」
每次燕遲擺出這副表情,季懷真就忍不住想逗他欺負他,當即湊上前,不依不饒地問他。燕遲自然不肯說,覺得今天已經夠丟人了。
季懷真睨他一眼,大發慈悲道:「行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叫你話不聽完就走,我可曾說過是賭你輸還是賭你贏?」
燕遲一怔,屏息凝神,不敢相信他話中的意思。
只見季懷真一笑,盯著燕遲,玩味道:「大人我賭你贏。」
他既賭燕遲贏,可燕遲卻第一箭就被轟下台。
若如此,那季懷真就是輸了。
燕遲輸了射箭,卻贏了別的。他手腳漸漸熱起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反覆高喊:他輸了,也贏了。
季懷真左右一看,見無人注意二人,笑嘻嘻道:「快找個沒人的氈帳抱我進去,剛才那個賣茶葉的給了個好東西,你快陪我試試。」
燕遲站著沒動,猛喘一口氣。
這小子眼睛直勾勾盯著地面。
季懷真都有些急了,不滿催促道:「傻站著幹什麼,快點,說好下了蒼梧山就好好弄,你可別又假正經,我都給你台階下了。」
他想了想,又趴在燕遲耳邊小聲道:「而且你得穿著這身衣服,不許脫。」
燕遲還是沒個反應,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胸口不住起伏,像是暗自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下一刻,他的腳動了,直直站到季懷真面前去,幾乎要和他貼上。
「做什麼?」季懷真不喜歡別人同他挨得這樣近,尤其是看燕遲的臉湊過來,盯著他的嘴唇,他就突然一股莫名緊張,下意識擺出那副唬人的做派,裝腔作勢地呵斥道:「退下。」
被他色厲內荏地一罵,燕遲猶豫一瞬,繼而再次堅定,慢慢靠近季懷真。
「說……說好了的,若我賭贏了,想怎樣,就怎樣。」
他盯著季懷真的嘴。
看這個架勢,燕遲心裡打算的「怎樣」,肯定不是季懷真以為的「怎樣」。
活了二十六年,無惡不作的季大人還是頭一次這樣侷促不自在,他想推開燕遲,想罵他放肆,可手腳卻不聽使喚。
他又哪曾想到大好的機會,會有人放著床上的極樂之事不做,非要來親他的嘴?他又哪裡會想到,會有人傻到不識好歹,沒有眼色?
可燕遲就是這樣不識好歹,就是這樣沒有眼色,到嘴的鴨子放著不吃。他呢喃著湊近:「你不許躲。」
這傻小子竟又一次向他證明,他重情慾,不重肉慾。
一聲「阿妙」喊得季懷真愣了神。
敕勒川的風吹過,拓跋燕遲看向季大人的眼神中終於又一次充滿憐惜愛慕——他的親吻,伴著這聲「阿妙」,落下來了。
第48章
這大齊茶葉商正在氈帳內清掃床榻,身後猛然傳來動靜,回身一看,原是那大齊來的同鄉回來了。
「大人怎麼不在外面看熱鬧?」他笑著抬頭,接著一愣,指著季懷真的嘴,下意識道:「大人,你的嘴腫了。」
季懷真摸了摸:「是嗎?」
他攬鏡一照,確實腫了。
都怪燕遲那小子沉不住氣,將他往懷裡一抱,跟怕他反悔似的,一手掐住他的腰,一手捏著他下巴不讓他躲,搞得季懷真想伸手抱著他脖子都不行。
二人足足親了一刻鐘。
一刻鐘親完還嫌不夠,嘴巴才剛分開,燕遲往他臉上一看,僅僅是四目相對一瞬間的功夫,燕遲的頭就又一低,竟是又想親。
若不是有人來喊,怕是嘴都要給燕遲親爛了。
親嘴而已,這小子竟跟頭一次開葷似的,滿臉通紅,不自在地調整著前擺擋住下身,被人叫走時還回頭看他不看路,差點把自己給摔了。
那茶葉商見季懷真一臉饜足地回味,當即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故作討饒地拍了下臉,小聲道:「瞧我這張嘴,大人,這帳內我已經打掃乾淨,今夜您就睡在這裡,夷戎人的帳子您睡不慣。」
季懷真漫不經心地一點頭,手裡鏡子卻沒放下。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銅鏡中的這張臉,突然道:「我問你,可曾娶妻?」
「那是自然。」
「那你可曾對妻子撒過慌?」季懷真回頭,認真看他。
這茶葉商哈哈一笑,一副男人出去鬼混彼此幫忙兜底的樣子,討嫌道:「大人是怕家中妻妾知曉你這義弟一事?大人莫怕,要我說這女子……」
季懷真臉色一沉,睥睨他一眼,不悅道:「我問你這了?耍什麼滑頭,我問你是否欺瞞誆騙過你妻子,又是如何收場,照實了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