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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燕遲側躺在那裡,默默拿被子裹住赤裸身軀,眼神發直,好像在後悔怎麼又被這人三言兩語給惹惱了。

    季懷真見他一副被歹人輕薄後心灰意冷的樣子,怕燕遲想不開,又怕他鑽牛角尖,一想還要再搭夥做伴去敕勒川,他可不願對著截木頭。

    趕緊親親熱熱地往他身上一湊,存著以後也哄著燕遲陪他上床的心思,低聲道:「行了,今天瞧見你娘的像,你不也挺開心?別不高興了,翻過來,我抱著你哄會兒。」

    燕遲躺著沒動,季懷真還要再接再厲,忽然聽他低聲問道:「你這樣對我,為我做這些事情,是因為我是夷戎皇子,還是因為我娘是葉紅玉,讓你覺得尚可利用一番?」

    第36章

    這話問得刁鑽。

    問得季懷真也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 全身情慾褪去,頭皮卻兀自發麻。

    對啊,為什麼?

    若仗著他娘是葉紅玉,可季懷真吩咐白雪臨走前再幫他一忙時,根本沒想到那像是給大名鼎鼎的玉蛟龍立的。

    若是仗著他是夷戎皇子存了討好的心思,可季懷真卻只想著巧敏的那句——裡頭有燕遲他娘的骨灰。而不是哪個外族皇子的老娘被辜負了,更不是哪個可利用討好之人用得上他,就單單只是燕遲。

    他真沒多想,想的只是那日燕遲淚流滿面,滿眼憤怒地盯著他娘金身的一幕。

    當真大事不妙。

    季懷真面色古怪,瞥了燕遲一眼,又心虛地移開目光。

    一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不計較得利的一天,就渾身不舒服,看燕遲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只得歸結於美色誤人。

    他不常當好人,偶爾當一次,可真是叫人難受,若是再當著燕遲的面說實話,那更不如要了他的命。

    季懷真往被窩裡一縮,渾身的熱汗叫這詭異滋味給嚇得涼透,只覺得四下竄風,不客氣地使喚燕遲翻過來抱著他睡。

    燕遲不吭聲,心灰意冷,只當季懷真這反應是被識破後的心虛。

    罪魁禍首才顧不上琢磨燕遲那點心思,被自己一番念頭嚇得心煩意亂,眼睛一閉,二人一番雲雨後,誰也不搭理誰,就這樣同床異夢地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燒餅揉著眼睛,頂著兩個青黑的眼圈。

    「小佳師兄,我昨夜聽到有人在叫,怪嚇人的,像鬼一樣,害得我做了一宿噩夢。」

    燒餅尚不知大禍臨頭,還在嘀嘀咕咕,倒是路小佳,冷不丁看見季懷真面色陰沉地走近,一把捂住燒餅的嘴,將人擄走了。

    自這日起,燕遲同季懷真之間氛圍詭譎,好像誰也不服誰,卻又經常偷看對方,晚上還一個被窩睡著。

    在床事上倒是心照不宣,半推半就。

    季懷真稍一撩撥,燕遲就裝睡,再撩撥,燕遲就把他按在床上日。動作粗暴不加控制,大開大合,在房事上野了很多,哪還有在汾州溫柔小心的樣子?

    這下正中季懷真這浪貨的下懷,就喜歡玩野的。

    一入夜便纏著燕遲跟他鬥嘴,一路纏到床上去,精疲力盡後一覺睡到天亮。

    而且有一怪事,燕遲在床上不喜歡跟季懷真親嘴兒了,四目相對間,每每氣氛到時,這小子又不知犯什麼軸,把頭往旁邊一扭,眼不見心不煩。

    嘴不親,但事兒還是要搞,季懷真心想:只要辦事兒時合得來,管他娘的親不親嘴,不親正好!不親拉倒!

    一日早晨,兩個姓路的道士做完早課,正睡眼惺忪地往外走,只聽燒餅指著季懷真那屋的門喊道:「小佳師兄,看,門上釘著把飛刀!」

    季懷真一聽,從屋中快步走出。

    只見那飛刀釘著張工筆小像,拔下一看,畫的是依然是季晚俠抱著阿全的母子畫像。

    與原先那張比,畫中的季晚俠著冬裝,除衣裳上的繡樣不同外,髮髻也有所變化,所佩的步搖換成了絨布珠花。

    只有季懷真才懂這畫中細節變化的意思。

    他先前吩咐白雪調來的一千親衛已抵達蒼梧山腳下,隨時聽候他的調遣。

    路小佳鬼鬼祟祟湊上去,期待道:「可是白雪姑娘?」

    季懷真睨他一眼,紅口白牙一露,正要對路小佳冷嘲熱諷,院門卻突然被人推開。巧敏神色匆匆,急步跨入,竟是招呼都來不及打。路小佳一怔:「怎麼了這是?」

    眼看巧敏往燕遲屋裡一進,把門給關上了,季懷真若有所思道:「誰知道呢。」

    不多時,燕遲便整裝待發,跟在巧敏後面,二人往馬廄走。季懷真隨口道:「不吃早飯了?」

    燕遲一口夷戎話不停,聲調粗獷晦澀,和巧敏旁若無人地小聲快速交流,百忙之中只來得及沖季懷真搖了下頭,便伸出手去解拴馬的繩索。

    巧敏突然道:「殿下小心!」

    只見迎面飛來把短刀,正正好扎在拴馬的木樁上,再偏幾寸,就要扎到燕遲的手。

    燕遲一驚,回頭看著飛刀飛來方向,季懷真正收手冷笑。

    「你又發什麼瘋?」

    「微臣只是心血來潮,給殿下您做了幾頓飯而已,殿下還真不識好歹,這就把我當奴隸使喚了?」

    季懷真似是受了極大的屈辱,手指微顫,已然氣急,指向燕遲的鼻子罵道:「便是羞辱人,也沒有你這樣羞辱的,我是有求於你不假,可晚上陪睡還不夠?白天給你洗衣裳做飯換藥不說,還得伺候這兩個拖油瓶,問你要不要吃早飯,便是連你一句好聲好氣的回答也換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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