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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不是生氣,是失望,是心灰意冷。

    再一再二不再三,燕遲這次是真動了大怒,季懷真心裡有數。

    他突然站過去,站到燕遲身後,變臉如翻書,將人一摟,不顧燕遲掙扎,軟聲道:「真當我是為了這條腿,為了那幾巴掌才殺他?我一幫弟兄,上上下下數十條人命,可全死他手裡了。明日我們一出汾州,我還怎麼殺他?這事我有把握才做,要無完全把握,我也不敢給辛格日勒一家惹麻煩。」

    他語氣一頓,又可憐巴巴道:「你從前總說護著我,可我……可我叫你傷心了,我也不知,那些話還算不算數,若還算數,以後碰上這事,我同你商量就是,你若不喜歡,我就不做了。」

    季懷真故意提了句「以後」,說完便去偷看燕遲。

    若是放在以前,這小子說不得要激動一陣,可經歷過這種種,如今再聽「以後」,燕遲卻是露出茫然痛心神色,謹慎地判斷著這人話中到底有幾分真心。

    燕遲已經不相信他了。

    他突然道:「你撒謊。」

    燕遲定定地望著桌上的龍鳳紅燭:「你的人除了白姑娘都死光了,你有什麼把握?你是有把握我不會袖手旁觀,料定我能帶你殺出重圍,所以你根本不在乎蝴蝶一家的死活,不在乎是否會有人發現,你只想讓這人死。」

    哄人的把戲被燕遲不留情面地點破,季懷真聽著聽著,笑容收起,表情諱莫如深起來。

    原來這小子也沒他想的那樣傻。

    他季懷真,又怎會為了區區幾條手下的命,為了區區一頓打去衝動行事?

    只是此事關乎到季晚俠,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三喜是他暗中派回去照顧季晚俠的人,明日一離汾州,他再想找出這人是誰可就難了,又豈有放虎歸山的道理?

    他必定要在今日搞清楚他身份,才好順藤摸瓜地拔除陸拾遺安插在季晚俠身邊的眼線,否則時間一長,他怎能保證姐姐與外甥的安全?

    至於誰死了,誰活著,誰會為此受到牽連,他又為什麼要在乎。

    燕遲將那雙圈在他腰間的手一掰,強行從他懷抱中脫身,他欲言又止地看著季懷真,似有話要說,然而就在這時,一群人鬨笑著靠近,看樣子,是來鬧洞房來了。

    燕遲正要去拿蓋頭,卻聽季懷真阻止道:「你傻啊,他們是來鬧洞房的,鬧洞房能不看新娘長什麼樣?」

    他拉著燕遲往床上一躺。

    「你壓我身上,上衣脫了。」

    門外哄鬧聲越來越近,燕遲瞬間猜到季懷真的主意,只是那大紅喜服剛剛拋到床下,季懷真就上手將他上身衣服全扒了,拿被子將二人一裹,只露出燕遲半個裸著的寬肩。

    燕遲瞪著他。

    季懷真滿臉無辜:「想哪裡去了,你衣服脫了,這姿勢壓我身上,別人一看就知道咱們在辦事兒,頂多笑你這新郎官猴急而已,又有哪個沒有眼色的非得來看新娘長什麼樣子。」

    他故意欺負燕遲,知道他躲不開,將他拉近自己,低聲道:「……裝像點,別露餡。」

    與此同時,房門被一群兵痞擠開,大喊著要鬧洞房。燕遲猛地低頭,壓在季懷真頸間,將他的臉擋得嚴嚴實實。

    鬨笑聲戛然而止,蝴蝶正背對著床榻攔人,嘴裡喊著:「慢些慢些,別嚇到新娘子,你們……」

    說到一半,抬頭間那群兵痞各個目瞪口呆,有幾個臉都紅了,蝴蝶回身一看,簡直想罵人,一臉「你還說你不願意」的表情,無語地看了她家小燕殿下一眼。

    有人嘀咕道:「原來方才想錯了,我看這新郎官急成這樣,天黑都等不到,想必是對這門親事滿意的很。」

    另外一人結結巴巴:「我,我看著也是……」

    床上,季懷真聽見了,悶笑一聲。燕遲的臉被迫貼著他的,被他這揶揄意味十足的一笑調戲得耳根不住發紅。

    偏的季懷真遊刃有餘,在這等緊要關頭還有心情使壞,伸出胳膊摟住燕遲的脖子,側頭在他發熱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他有些忍不住,還想做些更過分的。

    又用力抱住燕遲,裝作新嫁娘嬌羞的樣子躲進對方懷裡,冰涼的嘴唇緊貼燕遲的鎖骨。

    眾人傻眼,沒想到新娘子竟如此放得開。

    蝴蝶也有點傻眼,沒見過男人和男人是怎麼辦事兒的,伸長脖子瞧。

    那小兵臉色通紅,頭一次看這樣活色生香的場景。新郎官肩膀結實有力,上面輕輕橫了條白淨淨的胳膊,與那一身兇悍皮肉形成鮮明對比,引得人無限遐想。

    梁崇光聞聲而來,被灌了幾杯酒,再往屋內探頭一看,臉色微紅地怒斥:「簡直胡鬧,回去一人領三軍棍!」

    眾人哄鬧一聲,作鳥獸散。蝴蝶低頭喃喃自語,嘴裡「娘哎,天哪,不得了了。」翻來覆去,一步三回頭地替二人把門關上。

    燕遲忍無可忍,正要從季懷真身上起來,季懷真卻猛地一拉,拉的人猝不及防,又手忙腳亂地摔回他身上。

    季懷真滿臉嚴肅,隨口胡說道:「別動,有的地方鬧洞房,要鬧兩回,等新郎官放鬆之際,就會去而復返,鬧得更凶,萬一你此時起來,不是要露餡?」

    燕遲驚疑不定地看著,懷疑季懷真在嚇唬自己。他拿不準主意,只好又雙臂撐起,虛虛壓著。

    雙眼不敢亂看,雙手不敢亂摸,就連腳趾也用力撐著床板,燕遲不敢,也不願真的整個人壓在季懷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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