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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二人神色大變,顧不得再鬥嘴,燕遲拿被子將他一裹打橫抱起,又讓季懷真抱著他的刀,快步跟著度瑪來到隱秘的地窖入口處。
二人進去後,度瑪又將捆好餵牛馬的草垛扔來幾捆,虛虛擋住門,又不顯得刻意。
這地窖顯然久不使用,來不及收拾,到處是灰,裡頭潮的很,聞著還有股怪味,倒不是季懷真在挑三揀四,而是他這兩天本就愛咳嗽,一進到地窖里,喉嚨就癢得厲害。
他剛要咳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熟悉的聲音響起:「這裡頭住的什麼人?」
——是假三喜!
季懷真吞咽口水,勉強壓了下去,順著門縫往外瞧,果然是他!
這人頂著三喜的一張臉,正趾高氣昂,警惕地巡視著整個院落,他的目光多次掠過地窖入口,頻頻看向這裡。
季懷真肩上的箭傷又驀然痛起來,他盯著這人,想起那日在牢中所受的屈辱,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
燕遲察覺到他情緒變化,把季懷真仔細放到地上,讓他靠在自己懷裡站好。
度瑪回答道:「回軍爺,這是我大女兒的臥房。」
這話不假,度瑪這幾日確實把她大女兒叫了回來,好像是關乎出城一事,他們商量的時候沒帶他,季懷真知道的也不多。
假三喜拿出畫像,問度瑪是否見過畫像上的人。
度瑪仔細辨認,為難道:「軍爺,我一婦人,不常出家門,你應當問我家老爺。」
那陣被季懷真強行按捺住的癢意突然又不合時宜地蠢蠢欲動,季懷真憋得臉色通紅,從沒覺得不能咳嗽是一件如此折磨人的事情,他心裡恨恨地想若將次舉列入刑法,定能難倒一大片英雄好漢。
他漲得臉色通紅,猛地把頭埋進燕遲懷中,五指在他腰邊收緊,死死拽著燕遲衣服。
燕遲察覺懷裡的人在發抖,他一手攬住季懷真,低頭擔憂地看著他。
季懷真以氣音,貼著他的耳朵道:「……還堅持得住。」
燕遲雖警惕地盯著外面的動靜,可季懷真靠的這樣近,又貼著他的耳根講話,一時間只覺得耳朵熱得很,似乎又紅了。季懷真見狀,本想調戲他幾句,喉嚨間的癢意猛然間去而復返來勢洶洶,他忍得辛苦,肩膀內扣著,全身顫抖,受不了地一口咬住燕遲肩膀。
一聲再也忍不住的悶哼,從季懷真咬緊的牙縫中泄出。
院中的假三喜腳步一頓,目光轉向草垛,繼而朝這邊走來。在他身後,辛格日勒同度瑪對視一眼,目光看向牆上掛著的獵刀,度瑪則悄悄挪向放鋼叉的地方。
燕遲將季懷真鬆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後去。
他左手握著刀鞘,右手反扣住刀柄,昏暗地窖中,一柄被擦拭的雪亮長刀悄然出鞘。
那刀鋒反射著從縫隙照進來的光,將燕遲俊美臉上的凜然殺意照得分毫畢現。
第21章
季懷真見燕遲如臨大敵,也不免跟著緊張起來,左看右看,一瘸一拐地撿起牆角的舊糞叉,滿臉嫌棄。
眼見那假三喜越走越近,燕遲手中半人高的長刀也已出鞘。
千鈞一髮之際,院外一聲俏皮呼喊,是辛格日勒與度瑪的大女兒從外面回來了。
「阿爹,阿娘,家裡來客人了?」
此女名喚蝴蝶,容貌俏麗,令人眼前一亮。假三喜的目光被吸引過去,竟是不顧這邊,盯著蝴蝶看,問辛格日勒這是誰。
夫妻倆笑呵呵地攬著蝴蝶,將她送回屋中,說這是他們的女兒,過幾日就要出嫁去鄰村,今日是出門添置嫁妝去了。
假三喜若有所思,此時,又一人從前院進來,沖他詢問道:「大人,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假三喜搖頭,竟是沒發覺這邊的地窖,燕遲悄悄鬆了口氣,那柄被他磨得錚亮的刀歸於鞘中。
又有幾人進來,將後院一通亂翻,見沒有藏人,才悻悻離去,倒是那假三喜臨走前,朝蝴蝶所在的屋舍看了一眼。
他們一走,季懷真就有些堅持不住,將手中糞叉一丟,咳嗽的動靜簡直驚天動地。
燕遲對辛格日勒一家道:「這地方你們不能再住了。」
季懷真笑了笑,露出一絲狠毒,順著自己胸口:「那有什麼不能住的,找機會將剛才那人宰了就是,隨便找個山頭一丟便萬事大吉,這樣他們一家就不用搬走了。」
燕遲冷哼一聲:「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想要他的命。」
這話倒不假。
蝴蝶聽見官兵離去動靜,從屋中走出,抬頭一看季懷真,呀了一聲,指著他道:「大人,你吐血了!」
燕遲趕忙回頭看去。
季懷真剛才用力咳嗽一番,舊傷復發,此時竟是嘴角溢血。他自己倒沒多大感覺,就是胸口悶悶的,喘不上氣,頭有些暈,燕遲卻無比緊張,又氣又急,上前將季懷真打橫抱起,匆匆放回屋中床上。季懷真說自己摸了糞叉想擦手,燕遲不搭理他,只將他往被窩中一塞,請度瑪來為他號脈。
燕遲一強勢,季懷真就乖起來,見案上堆著一疊紅布,隱約能看出是件嫁衣,最上面放著的竟是頂鳳冠,轉頭對蝴蝶笑道:「你要成親?恭喜恭喜。」
蝴蝶幸災樂禍:「不是我要成親,是大人你要成親,恭喜恭喜。」
季懷真一愣,大驚,看看燕遲,又看看辛格日勒和度瑪,登時明白了他們在打什麼主意,滿臉怪異道:「你們怎麼想了這麼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