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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燕遲神情失落一瞬,言簡意賅道:「我爹不是太疼我。」
季懷真恍然大悟:「你娘是妾?」
燕遲不語,少頃,點了點頭。
季懷真還想再套些話,燕遲卻突然直起身子回頭。
他警惕地盯著林中。
「有人來了。」
他冷不丁吭聲,把隨行護衛嚇了一跳,立刻訓練有素地列隊,將季懷真護在中間。
「騎馬來的,大概十個,是你的人?」
燕遲下意識把季懷真擋在身後,屏息凝神,皺眉聽著林中的細微動靜。
下一秒,他猛地睜開雙眼,箭矢破空之聲隨之傳來,直直衝著季懷真面門。
身邊護衛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握著刀的手被人緊緊攥住一拽,一道短兵相接的金屬之聲,一枚箭矢被燕遲抬手砍斷,掉落在腳下。
燕遲把刀接了過來橫在身前。
護衛們將要鬆口氣,只聽燕遲又出聲提醒。
「還沒完。」
季懷真本正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一聽此話,一絲始料不及的驚訝閃過,臉色猛地變了。
話音剛落,猛聽弓弦拉放之聲,七八支箭矢插在離眾人一箭遠的地方。馬蹄聲由遠及近,從林後漸漸顯出一小隊人馬,靠近後迅速將其包圍。
帶頭之人身披鎧甲,器宇軒昂,渾身殺氣難掩,看見季懷真一愣,先看臉,再看玉,堪堪勒住馬口,抬手命士兵放下武器,驚訝道:「陸大人?」
——是老熟人。
季懷真笑了笑,躬身道:「梁校尉。」
此人名為梁崇光,大齊軍隊裡出了名的擰頭,脾氣硬的像茅坑裡的臭石頭,從一無名小卒官拜懷化郎將,偏的因陳年往事得罪了季懷真,自然有人為了討好季懷真而給他使絆子,如今被發落到汾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掛一虛職。
季懷真知道梁崇光被調至汾州,估摸著以他的本事怎麼著也得在軍中擔起重任,兩人怎麼著也碰不上。誰知千算萬算,算不到梁崇光這傻屌,又得罪了人,被打發來看守鹽泉。
「此地不宜逗留,陸大人可有要緊事?」
「我奉陛下之命前去敕勒川,汾州是我的中轉之地,昨日到達下榻之處時發現詔書泥封有所破損,我來取些補上破裂之處。」
燕遲握著刀,警惕地盯著梁崇光。
「可有陛下手諭?」梁崇光不為所動,公事公辦。
季懷真搖頭。
「既無陛下手諭,在下恕難從命,前方戰事吃緊,還請陸大人速速啟程出發前去敕勒川議和。」話音一落,梁崇光帶來的兵便一字排開,擋在泉邊。
季懷真嘴角一抽,心想誰帶出來的兵就像誰。
梁崇光不比常人,他不敢發脾氣露出端倪,只好忍氣吞聲,笑眯眯道:「梁校尉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他拍拍燕遲的手,示意燕遲把刀放下,正準備離開,梁崇光又伸手將他一攔,板正著一張臉,硬聲硬氣道:「還請陸大人莫要為難在下。」
季懷真心中氣急,只想踹他一腳,心想梁崇光這般盡忠職守,乾脆去當條狗給人看家護院好了。
看對方一副不交出不讓走的模樣,季懷真只好命手下把先前挖出的紫泥又扔了回去,梁崇光這才放行離開。
眾人一路無話,季懷真不說話,是被氣的,身邊的人不說話,是怕被觸霉頭,只有燕遲這沒眼色的,拉著季懷真的手讓人趴自己背上,一路背著下山。
「別生氣了,你要那泥有用?我記住路了,入夜就來給你取。」
季懷真沒好氣道:「不必。」
「你很討厭剛才那個梁校尉?」他又拖著季懷真的屁股往上掂了掂。
季懷真一怔,不曾想燕遲對自己的情緒如此敏感,他不敢多說,是含糊地嗯了聲,解釋道:「文官武將總是不合的。」
天色黑時才回到下榻之處,待用過晚膳,燕遲期待又糾結地看著季懷真。季懷真只當全然不知,就是不主動開口,最後燕遲戀戀不捨,失落道:「那我回去了。」
「去哪兒?」季懷真假裝關切。
「紅袖添香。」
「回紅袖添香做什麼?」
「睡覺……」
「原來你喜歡睡柴房。」
燕遲不吭聲了,有些委屈地看著季懷真。
「行了,真傻假傻?跟了我還能讓你回去睡柴房?」他一指房間,「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你先去房中等我。」
燕遲一怔,不知聯想到什麼,臉色爆紅,結結巴巴道:「我,我娘說成了親,才能這樣,咱們才剛認識。不,不好,我,我是真的喜歡你,不……不是為了要同你做這事,你想錯我了。」
季懷真心想,是你想錯老子了!
他無辜茫然道:「我怎麼記得這話是你大哥說的,你娘說的是只能同喜歡的人這樣。」
燕遲想起季懷真在車上那副做派,下意識拽緊衣服。
季懷真笑道:「你想哪裡去了,我話還未說完,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你去找人多要床鋪蓋睡地上,洗腳擦身的活兒不用你伺候,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餓了就自己找東西吃,我看你今天只吃兩碗白飯,怕是沒吃飽吧。」
燕遲一怔,又被季懷真一番甜言蜜語哄得五迷三道,心中登時只剩下一個念頭:他竟連這種小事都記得。
見季懷真要走,燕遲突然想起什麼,不放心地叮囑道:「你不要一人出去,去哪裡都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