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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6:11:01 作者: 木架子
    夠了,黎里想,他這樣想就這樣做了。

    咖啡店內是正值高峰期的人滿為患,咖啡店外是機場附近來來往往的旅人。

    黎里站起身,頂著兩個大男人怎麼能這樣的詫異眼神,抱住了江景遲,「不想笑就不要笑了,阿晚,我也會心疼。」

    正值夏季,黎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T恤,他腹肌並不明顯的柔軟腹部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江景遲立體的五官,以及漸漸擴大範圍的溫熱液體。

    江景遲伸出雙手,環住了黎里的腰,像是要用盡生平的所有力氣,要把黎里刻進自己的骨血里。

    卻落淚得悄無聲息。

    江景遲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動著,他依然在竭力扼制自己,以免悲傷過於具象。

    他想要將黎里融進自己的身體,他的手指已經爆出青筋,可其實,可最後,他也只是輕輕地抱住黎里,他怕弄痛了自己的神明。

    他們就保持這樣的姿勢,跨過了數年不可彌補的歲月,頂著四周行人異樣的眼光,抱住彼此,靜靜地哭了一場。

    黎里睜大眼睛沒有讓眼淚落下,江景遲替他宣洩了悲傷。

    「清和,我們現在去哪兒?」

    江景遲抬起頭看著黎里,他已經平靜下來,只是低啞的嗓音和通紅的眼圈還是很明顯。

    他倒不欲遮掩,也不覺得羞赧,在並不強烈的情緒之後,一個人會對先前的行為進行反思,作出回饋,而大悲大喜之後,往往會處在一種平靜的麻木之中。

    「去M大吧,怎麼說也是你的母校,總能進的去。」

    一時間黎里也不知道該帶江景遲去哪兒,嚴格來說在M國有產業合作的江景遲比自己這個悶頭讀書的人了解M國更多。

    只是現下這個仍然只知道牽著他手的男人,竟比他還脆弱幾分,想來也做不了這個簡單的決定,至於其他,在大街上閒逛不太好,去電影院之類的娛樂場所也不合適,思來想去,竟然只有M大是較為妥當的地點。

    畢竟是江景遲的母校,他也許會想去看一看。

    於是折騰一大圈才來到機場的黎里,在廣播聲的呼喚中,領著剛下飛機的江景遲又離開了機場。

    江景遲雖然拽著他的手不說話,倒也還算清醒,在黎里動手之前就一手拖著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拿著黎里的行李,自覺當起了搬運工。

    上了價格昂貴的機場計程車,主動付完帳單之後,更是後知後覺地徹底回了神。

    「清和,機票錢我會補給你的,雖然你原本也是去找我,但畢竟讓你白費了。」

    說完這句,江景遲擔心黎里誤會什麼,又補充解釋了一句,「我知道你不在意這個,我只是不想讓你因為我損失任何東西,我知道自己已經讓你很難過了。」

    行,總算是從魂游天外的狀態里回復過來了,黎里想。

    當然那隻除了提行李鬆開過片刻的手,此時當著計程車司機的面也沒有絲毫收斂地重新與黎里十指相扣。

    「我知道,我沒有多想。」補給自己就補給自己吧,黎里想,如果能讓江景遲心安,收下這筆錢也不是不可以,在金錢上他從江景遲那兒得到的也不止這三萬元錢了,只希望日後一定要有機會彌補。

    「那就好,我已經轉給你了。」江景遲更緊地握住了黎里的手。

    黎里收下了這筆錢,江景遲想,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重新開始的前兆。

    黎里用空閒的那隻手打開了手機,果然已經到帳,江還真是個急性子。

    機場距離M大距離並不算近,一開始是黎里清醒地被江景遲握著手,後來漸漸困意來襲,他索性靠在江景遲的肩頭,睡了過去。

    總歸是江景遲在身旁,不是旁人,黎里很安心。

    黎里的碎發在江景遲的肩窩左右跳動,痒痒的,但江景遲一動也沒動。

    他看出黎里已經很疲倦,他想讓對方安穩片刻,即使他同樣一夜未眠。

    大約困極了,也累極了,黎里清淺的呼吸聲很快在江景遲耳邊響起,這大約不能算作客觀界定上的樂音,江景遲卻覺得很好聽,如果可以他願意下半輩子都聽著這樣的聲音,看著和自己貼近的黎里入睡。

    所愛之人的呼吸聲,是不得安眠者最好的良藥。

    司機應當是個老手,走的路線不從擁堵的市中心經過,一路上綠樹成蔭,微涼的風吹亂黎里額前的碎發,江景遲用柔軟的指腹勾起那縷碎發,別到了黎里耳後。

    車程臨近尾聲,已經可以看見朝外門楣上刻印的銘文,那是出自古羅馬詩人賀拉斯筆下的詩句——他們懷著不可分割的誓言,歡欣永聚。不幸的紛爭、撕裂的愛,至死也不能將他們分離!

    「清和,醒醒,到了。」

    如果可以,江景遲當然不想打破這片刻的安寧,不想攪擾靠在他肩頭,他的全世界的美妙夢境,只是他也沒法兒拎著行李再抱起黎里。

    黎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很快進入狀態。

    「到了?我們走吧。」

    江景遲提著行李箱和黎里並肩而行。

    黎里預計憑藉江景遲那張常年在M大榮譽校友出現的臉,應當能夠自由出入。

    只是M大的門衛大叔可能有自己的原則,M大的學生能進,教授能進,其餘所有人,縱使身上穿了M大的一棟樓也不能進。

    這種事總不好勉強,江景遲走到一旁,拿出手機似乎準備打個電話。黎里則趕忙上前出示自己的學生證,向門衛大叔解釋,這是自己的朋友,是M大往屆的畢業生,今天想回來看看母校,希望能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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