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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6:11:01 作者: 木架子
對於自身母親的痛苦與小姨的遭遇,盛耀感同身受,他乾脆將姓氏該為隨母親姓,但是沒有搬出江家,江家欠他的,欠江景遲的,也欠他們都母親太多。
換言之,現在的局面是盛家和江景遲籌謀多年的結果,而盛老爺子膝下的小輩里也只有盛耀這麼一個能幹的孫輩,江景遲則早已表示對盛家的財產沒有興趣,盛耀自然也不會吝嗇對江景遲的幫助,甚至對這個比自己大一點的哥哥很有好感。
原來江景遲的過去經歷了這樣多,雖然他現在說的輕飄飄,身在其中時未嘗不曾痛苦煎熬。
黎里一度以為江景遲是從小衣食無憂的天之驕子,長大後因為叛逆或者其他種種原因與家族不和,他想過最壞的也不過是將江景遲帶入盛耀的境地,因為父親的續娶對繼母多有厭惡,只是他從沒想到事實竟然殘忍如斯,比他能想到的最壞的結果還要令人痛苦百倍。
他無法想像江景遲一筆帶過的那些年裡,他母親瘋癲的那些年,母親死後一直到他被接進的那些年,他過著怎樣的生活,他那時還很小,能怎樣養活自己呢?被嘲笑時會不會也偷偷抹過眼淚,剛剛回到江家時會不會明里暗裡被欺負,難熬地想念自己早早不在人世間的母親。
現在這個強大的堅不可摧的江景遲經歷過多少難熬的日子才走到今天,走到他的面前,把自己千瘡百孔後癒合的傷疤當做盾牌來保護他,黎里越想越心疼,但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沒辦法回到過去,他什麼也改變不了,他只能輕輕地把臉埋進江景遲的肩窩,更用力地抱住他,他想開口告訴他,以後你都有我,我一定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卻不知道為什麼難以承諾。
「嗐,說多了,本來是想說盛耀這小子肯定和我一條心,這下倒給自己賣了波慘」,江景遲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懷中人的不對勁,他將情緒從回憶里抽離出來,開始插科打諢,「不過不虧啊,能讓一心打工心無旁騖的黎里同學為我難過一回,也算是沒白費我講這一回。」
原本黎里在江景遲肩窩裡頭埋著,眼淚都快醞釀出來了,被江景遲打了個岔,情緒中斷以後倒是接不上了。他假模假樣地錘了錘江景遲的肩膀:「心疼你,心疼你,可心疼死我了。」話語間還沾染著未盡的濕氣。
江景遲知道黎里說的不是假話,對方紅紅的眼睛不是假的,如果不是被打斷,現在自己的肩窩應該都已經被眼淚浸得潮濕。
他將離開身體的黎里環抱會懷裡,一下又一下順毛擼著對方的頭髮,這是江母神志尚且清醒時對他表示歉意或者是愛的方式,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哄黎里,對方就像一隻小貓,軟軟的有時卻也會露出自保的爪牙,他不知道該怎樣讓這隻小貓安心收起爪子,在自己懷裡享受關愛,甚至他也從沒被交過應該怎樣去愛一個人,他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知道的方式去做。
黎里被江景遲順毛且大力地擼了一遍又一遍,他覺得自己是時候開口讓江景遲停下,否則任憑自己的發量再怎麼驚人也扛不住這種摧殘,但是江景遲緊抱著自己的姿勢卻又顯得那麼無助,好像他才是正在被安慰的一方。
算了,黎里對自己說。
就當自己在哄小孩子開心吧,他不想看到江景遲愛哀傷的眼神。平日裡強大的人顯現出的脆弱往往更讓人心生不忍。
他們就這樣互相依靠著對方很久,什麼別的都沒做。早春的天氣還沒有完全升溫,倒春寒反倒是讓天氣多了一份寒冷,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話,即使穿的很單薄也會很暖和。
誤會徹底解開,黎里也觸碰到一部分外殼裡面柔軟的江景遲,吃過午飯江景遲回江氏做一些善後處理的工作,黎里則回到學校和方才被他見色忘義掛掉電話的張揚「懺悔」。
再一次回到學校,周圍依舊有很多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黎里苦笑著想,自己這吸睛屬性一時半會兒恐怕是沒辦法解除了,特別是江景遲在江氏的官微為他們倆官宣之後。
所幸現在的目光大都很友善,大致上可以歸類為探究,艷羨和不好意思三種,總比昨天的鄙視好得多。雖然經過昨天的事情,他已經開始學習儘可能地忽視他人的眼光,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在旁人的評價和指點裡。
黎里特地提前出發,打算早一些到寢室,為的就是和張揚說清楚,已經避免張揚在教室這類人多的地方幫助自己在C大C位出道。
「張揚,開門!我回來啦!」黎里咚咚敲著門,卻無人回應,「真生氣啦,對不起嘛,死刑也要有個解釋機會吧。」黎里又敲了幾下,依然無人應答,這下他真的感到奇怪了,原本他是想負荊請罪,讓張揚自願開門,現在只能拿鑰匙破門而出了。
咔嚓一聲清響,門開了,隨之而來的不是張揚的假意推拉,而是瀰漫著撲來的灰塵,屋內明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
這是什麼回事?自從搬走之後他就沒再回來過,難道張揚換寢室了?
他一個電話刷過去,張揚秒接,「喲喲喲,還知道打電話給我,真是難得。」
「不難得,我人已經到學校了,寢室怎麼沒人了?你換寢室都不跟我說一聲,喲喲喲,真是難得。」黎里原封不動地把張揚打趣自己的話還了回去,不出意外,張揚就要炸毛了。
然而他等了又等,張揚卻沒什麼原地爆炸的反應,反而是畏畏縮縮地開口:「黎里,小黎,其實吧,我現在不住在寢室了。具體情況我待會和你說,你先去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