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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6:11:01 作者: 木架子
他什麼也做不了,他只能看著黎里孤單一個人在手術室里掙扎。
從前如此,現在如此,他留不住遙遠清冷的明月,也得不到努力為自己發光的小小螢火蟲。
也許下一刻,下一刻,醫生就會從手術室出來,宣告黎里的死亡。
死亡。
江景遲不敢想像這樣的字眼。
病危通知書下了一張又一張,江景遲簽著麻木地自己的名字,他甚至試圖狠心的將黎里在自己心裡划去。
就當他死了吧,自己還能找到下一個,不過是替身罷了,自己能找到黎里,就能找到更好的。
可這個念頭一跳進江景遲的大腦,他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甚至讓附近哀痛的家屬停止了一瞬的悲泣。
瘋了,你一定是瘋了,江景遲!你還能,還能再找一個嗎?還會有下一個嗎?
他終於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緩緩從牆上滑落。
他穿著得體昂貴的衣裝,早晨精心打理過的髮型還沒有完全散亂,此刻卻像個流浪漢一樣癱軟在地。
他甚至已經無力去用手臂遮住自己的通紅的眼睛。
竭力維持的冷靜消失殆盡之後,江景遲的眼淚終於避無可避地落了下來,砸在地上,沒有聲音。
不會有下一個了。
沒有人會是黎里,沒有人能代替黎里,再不會有下一個黎里了。
可他還沒有來得及對黎里說,他違反協約了,自己其實已經有點喜歡他了。
【作者有話說:請大家放寬心,小木是親媽,絕對的親媽!黎里同志肯定會好到不能再好,活蹦亂跳的!】
第十九章 拉鉤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江景遲覺得自己已經死過一遍,手術室的門終於緩緩打開,醫生朝著江景遲點點頭,走到他面前告知他手術很成功,黎里已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醫生的嘴巴在眼前一張一合,江景遲渙散的注意力沒有辦法捕捉到完整的話語,他只能竭力集中精神,「脫離生命危險」「監護室觀察」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他才真實地感受到自己與世界重連了。
黎里沒事了。江景遲用他那價值近六位數的西裝袖子擦了一把臉,「謝謝你醫生,太謝謝你了。」
「這是我們應該的」醫生擺擺手,「只是我們很奇怪,患者的傷口的惡化程度應該已經超過12小時,並且在傷後沒有得到任何正向處理,可以推斷患者應該是自主選擇的放任自流。不過還好在手術中患者的求生意志突然變強,這也是手術成功的重要因素。」
黎里被推進重症監護室因為燙傷的特殊性質,需要保證患者環境的無菌性,在徹底脫離危險期之前,家屬不能進入ICU。
江景遲隔著透明玻璃門注視著,黎里依然面如金紙,厚重的呼吸面罩覆住他的口鼻,每喘一口氣都會泛起白霧,各種檢測身體數據的管線貼在黎里的身體上,病房裡時不時的發出異常的滴滴聲,醫生和護士便會焦急地進進出出。
江景遲就這樣看著黎里。
平日裡永遠生氣勃勃的青年那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胸腔微弱地起伏著,很小很小的一隻,甚至占據不了整張床四分之一的位置,他的生命就這樣懸系在圍滿四周的儀器上,如此脆弱。
江景遲還有很多事要做,為他提前離開老宅的行為導致的後果周旋,質問收拾那個與黎里變成這樣脫不了干係的女人,借新年的機會敲打或者拉攏董事會成員以及他原本的計劃,去祭拜他早亡的親生母親。
只是現下,他什麼也不想做,他只想在這扇玻璃門後頭守著黎里,讓黎里一睜眼就能看到他。
新年的鐘聲敲響,重症監護室外依然有人哭泣,窗外人群的歡呼卻已飄進醫院的高樓,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江景遲不覺得吵鬧,他只是看著病床上的黎里,虔誠的祈禱著,「快醒來吧,黎里。你看,新的一年開始了,我想和你一起度過這一年,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
或許在新年許下的願望真的會被實現。
江景遲守著黎里,一夜沒有合眼。次日清晨,他打電話給張嫂,拜託她提前回來照顧黎里時,突然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江景遲不確定那是不是自己一夜未眠所產生的錯覺,亦或者是自己因狂想而產生的幻覺,他覺得是黎里在喊他。
可隔著扇玻璃門,他只能看到黎里依然保持著和昨晚一樣的姿勢躺在那裡,沒有任何變化。
江景遲失落地將臉埋在手心,不知道為什麼,他強烈地感覺黎里在呼喚他,難道自己是在夢中。只是為何就連夢都不能給他一個美夢。
他靜靜地在外頭等待,醫生已經在給黎里做早晨的例行檢查。
江景遲突然聽到病房裡傳來細碎的聲音,醫生怎麼會自言自語,他猛地抬頭去看——黎里已經醒了!正茫然無措地睜著眼睛。
有護士走出來告知他病人已經甦醒,情況很好,如果他要進去探望,需要穿上和她們身上一樣的無菌防護服。
真的是老闆嗎?護士從昨晚就看著這個自稱病人老闆的男人壓抑悲傷。她在急救科工作已久,多少經年相伴的夫妻也不過和男人一般表現,只是上下屬,如何會有這樣濃烈的感情。
兩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明顯遮遮掩掩的關係表達,無端令人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