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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6:08:38 作者: 當歸矣
「爹你看,交警的手勢都有規律……要是圖片模糊,你就看他的帽子,看清臉朝哪邊,就能分清左右。」
「這是我和笑安做的模型,離合、剎車、油門,還有一個操作杆,你先試試。」
「不會做的題可以看選項, abd只有七八個字,c有快二十個字,那就選C,三長一短選一長嘛。」
「如果判斷題完全不會,就蒙吧,全部選對鉤或者全部選叉號,一定程度能提高正確率……哎笑安!你不許記,你天天上學呢,該用功就得用功,咱爹這是實在沒辦法。」
唐笑安吐吐舌頭:「好吧。」
唐墨:「……?」
一回生二回熟,甭管唐墨的心情多麼複雜,被唐笑笑拉著拽著仔細過了幾遍《駕考寶典》,他確實更熟練了。別的不提,猜答案時二十道里能對九道,簡直鯉魚大翻身。
「嘿,運氣上來了啊。」唐墨轉著鉛筆躍躍欲試,「我年前再考一次?」
唐笑笑真誠道:「爹,你放心考吧。考試前一天咱們重點突擊,猛看一天書,絕對能考過!」
反正補考不要錢,萬一掛了就再練,多考總是沒錯的。
「行,那爹趁著熱乎勁兒試試。」唐墨鼓起信心,找教練預約了臘月二十六,年前的倒數第二場考試。
他瞧過月份牌了,那天諸事皆宜,是個好日子。考之前讓冬月順便燒根香,靈不靈的多念念。
最重要的是,板廠二十四算帳歇工,他二十五在家突擊的同時還能守著鍋燉魚燉肉,不耽誤正事兒。
唐墨計劃周詳,也捨得下功夫,報名後每天夜裡都翻個把鐘頭的書,生怕考不過被一雙兒女笑話。
「老黑,歇會兒吧,」姜冬月看他繃著臉抿著嘴,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便端了筐帶殼花生過來,「吃點再看,這不離考試還有八|九天嗎,來得及。」
唐墨搖搖頭,滿臉的正氣凜然:「不吃了,我得抓緊時間,時間就是生命。」
姜冬月:「……那也不能天天看。年根兒底下本來就忙,別把你累著了。」
「沒事兒,」唐墨把《駕考寶典》捲成喇叭狀,深沉地嘆了口氣,「笨鳥先飛,再不行還有頭懸樑,錐刺股,我說啥都得把這破考試過了。」 不然老父親的臉面往哪擱啊。
話音剛落,就聽門口鐵門有些動靜,王滿倉的聲音隨後響起:「老黑在家不?老黑,我找你竄忙來啦!」
「在家,哥你吃飯了嗎?」唐墨忙掀帘子迎出去,又給王滿倉抓花生,「嘗嘗,後晌剛炒的。」
王滿倉:「哎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真是趕上了。」
他邊說邊抓幾粒小的,捏開口往外倒花生米,一邊吃一邊說起來意,「大隊通知了,叫晚上八點都過去抓鬮兒,抓著哪塊宅基地算哪塊。」
唐墨咂咂嘴:「怎麼抓個地整得神神秘秘,還大晚上行動,嘖。」
「甭提了,比賊還像賊吶。」王滿倉從兜里摸出煙點燃,「一共放十五塊地,至少二十幾家搶,看運氣吧。」
姜冬月之前聽唐墨提過一耳朵,但並不了解具體規則,好奇道:「要是都抓住了咋辦?比如你和老黑,一人抓著一塊,能給兩塊地嗎?」
王滿倉:「那不成。大隊幹部猴兒精,像我跟老黑這樣的算一幫伙,抓的多也只能挑一塊地,剩下的分給別人再抓。」
擔心姜冬月不知道押金的事兒,王滿倉沒敢細說。因為這次村里放宅基地的規矩特別繁瑣,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聽得人腦袋瓜嗡嗡的。
他自己整交了八百塊錢,才登記成「主標人」,唐墨則交了五百塊記成「次標人」,無論抓到什麼鬮兒都算他頭上,自己不落東西。
次標明顯是出錢出力給主標幫忙,人數越多越容易中。然而大隊又有要求了,每個主標頂多配一個次標,防止有人家呼啦啦來一群,不公平。
叼著煙琢磨,這些規矩沒啥問題,可王滿倉心裡就是賊彆扭。他們家自太爺爺那輩就在石橋村討生活,因為祖輩貧農,最早的宅基地是免費分的,後來社員掏點錢,還給辦個證。
從來沒聽說過哪個村的大隊搗鼓這些,比城裡做生意還有門道,真是稀奇。
「我想著儘量辦成,要是手氣臭抓空了,就得千方百計打聽誰家賣院子。」小賣鋪的便宜煙不經抽,王滿倉很快抖落菸灰,將菸蒂踩滅,低聲抱怨道,「小龍媳婦脾氣太沖,見天跟會粉吵架,我一天三頓加夜宵地勸,死活勸不完,明年必須分家了。」
「……」姜冬月和唐墨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王小龍去年冬至娶親,他們倆都去竄忙了,當時還嘀咕過新媳婦個頭瘦小,嗓門也低弱,恐怕是個臉皮薄的內向人。
結果人不可貌相,新媳婦翻過年就開始和王小龍幹仗,各種挑公婆的不是,哪怕錢會粉嘴皮子利索,在村里數得著能說會道也沒招兒。
逼急了甚至偷偷找姜冬月哭過兩場,眼睛差點腫成核桃。
畢竟疏不見親,旁人不好順著說什麼,姜冬月想了想安慰道:「過日子上牙碰下牙,沒有不拌嘴的時候,等他們自己當爹當媽,估計就磨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