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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6:08:38 作者: 當歸矣
姜冬月把炸焦的薑片和蔥葉跳出來, 又攪動幾分鐘, 發現有幾塊肉丁邊緣開始發黑, 便將鐵鍋端到煤爐旁邊,蓋上爐蓋兒, 然後用笊籬將豬油渣撈起來, 瀝乾淨油之後倒進一大一小兩個碗裡。
大碗裡的留著剁餡兒包餃子,小碗裡的撒上一點鹽端給唐笑笑和唐笑安吃。
剛出鍋的豬油渣又香又脆, 「咔嚓」咬下去,油而不膩,迸出滿口鮮香,把倆孩子吃得一臉滿足。
特別是唐笑安, 伸著小手指將碗底都抹了兩遍:「真好吃。」 姜冬月拿毛巾給他擦擦手,說道:「笑安, 你先跟姐姐玩會兒,中午有更好吃的。」
「媽,是不是燉豬肉?」唐笑笑雙眼亮晶晶的,看姜冬月搖頭,又猜了炒豬肉、豬肉燉粉條和燉魚,結果一個也沒猜中,索性拉著唐笑安去堂屋教數數兒,然後每隔十來分鐘指揮他往南棚子跑一趟,看看媽媽在幹啥。
唐笑安非常喜歡這個遊戲,一會兒跟著姐姐念「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一會兒跑到姜冬月身邊討一根烤焦的粉條,回屋裡和姐姐分著吃,高興得咯咯直笑。 趁孩子們玩鬧的功夫,姜冬月把瘦肉切成片,鐵鍋里晾涼的豬油倒進小罈子,然後直接就著鍋里的底油,用醬油醋和花椒大料燉肉。
至於唐墨提前宰殺乾淨的六條鯉魚,則頭尾相對地平鋪到蒸饅頭用的大鍋里,再倒一桶水、撒各種調料,最後蓋上蒸籠慢慢燒火。
身為北方人,姜冬月做魚只會一招:小火慢燉。連續燉七、八個小時,魚肉綿軟入味,魚刺也酥爛如泥,吃起來味道極好,而且不怕扎刺。
往年她都在煤爐上燉魚,等提前換好的三塊新蜂窩煤燒透,魚也恰到火候。但今年唐墨心疼地頭的棒秸,前陣子去菜地挖白菜,特意往家裡拉了兩排車,垛在柴火堆上。
姜冬月嫌棒秸占地方,又不如樹枝耐燒,便趁著過年蒸饅頭、蒸窩頭,可著勁兒往灶膛里填。
今天把魚燉好,那堆棒秸就該燒完了,正好歸置一下雜物堆。
這邊燒著火,那邊豬肉也染上了濃郁的醬色,用筷子一夾就斷。姜冬月嘗了鹹淡合適,給閨女兒子盛出小半碗肉,讓他們就饅頭吃,接著用笊籬撈出水桶里浸泡了一晚上的魚鱗,挪到盆里撒了一點鹽和麵粉再次清洗。
唐笑笑噠噠噠地跑過來:「媽,你為什麼洗魚鱗呀?魚鱗能吃嗎?」
姜冬月:「魚鱗不能吃,但是魚鱗凍能吃,今天做成了讓你們嘗嘗稀罕菜。」
唐笑安悄悄伸手在水裡沾了沾,很快吐著舌頭,含糊不清地道:「臭臭,噦~」
姜冬月趕緊給兒子倒水漱口,趁機數落道:「沒做好的東西不能吃,吃了不長個兒!」
做好了恐怕也不好吃啊……唐笑笑看著一片片魚鱗,決定中午等弟弟試過了再吃,嘿嘿~
……
姜冬月帶著孩子在家中忙個不停,唐墨也沒閒著,半天功夫和趙成功結伴跑了三十幾戶人家,鼓動對方選舉時投個支持票。
這些人全是趙成功的本家親戚和關系親近的熟人,自然滿口答應,還有好事的主動兵分兩路,去找自己的兄弟朋友拉票。
唐墨興奮地面色微紅:「成功哥,你在咱村威信這麼高,選舉穩了啊!」
趙成功其實心裡也很得意,但他習慣少說多做,又怕最後垮台丟臉,狠狠吸了口煙按捺住,說道:「還差得遠,得多找人才行,老陳他們家……」
正要編排幾句,陳愛黨騎著自行車從對面巷子出來,熱情地沖他們招手:「成功!老黑!你倆幹啥去呀?下午摸牌嗎?」
嘿,咋走個路這麼寸……唐墨登時心裡發虛,趙成功卻不慌不忙地開口:「過年閒得瞎轉悠唄,你家摸啥牌?幾個人啊?」
陳愛黨:「沒有外人,摸啥牌都行,我正要回家下廚呢。」
趙成功:「那感情好,改天咱哥倆也整頓酒喝。」
兩人和和氣氣地拉了會兒家常,直把唐墨聽得渾身刺撓,中午回到家裡忍不住對姜冬月說小話:「怪不得愛黨能當支書,成功也敢拉人投票,真應了那句老話,『公雞頭上那塊肉,大小是個官兒』,咱們老百姓修煉十年八載也沒有那臉皮,嘖嘖嘖。」
姜冬月笑道:「人家當官的成天在街里管事,當然得糊弄場面。要都像你一樣實心眼兒,幹不了兩天就把自己家底掏空了。」
「切~我就是吃虧在親戚太少,幹啥沒個好兄弟幫扶,不然早自己上台挑大樑了。」唐墨邊說邊找東西吃,忽然看到案板上倒扣著一盆淺褐色的東西,像豆腐似的軟嫩,手一戳卻咣咣晃動。
唐墨:「這是什麼?你買皮凍了?」
「是魚鱗凍,等會兒切了涼拌吃。」姜冬月說著,隨手往灶膛里添幾根棒秸,轉身的功夫發現唐墨已經掰下來一塊塞進嘴裡,看表情吃得還挺香。
姜冬月:「……」
「這麼大人了,叫孩子看見不得笑話你?真是的。」姜冬月用力把唐墨按到小板凳上讓他燒火,自個兒將魚鱗凍切成小方塊,撒上芫荽和香油醋,調了滿滿兩大盤,招呼一雙兒女過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