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頁
2023-09-09 16:08:38 作者: 當歸矣
唐墨不自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雙方打起來。幸虧管事兒的輩分高,能壓陣,很快定下趙立強打幡,一行人於是跟在拖拉機後面,浩浩蕩蕩朝村西墳地走去。
第74章 做賊的(捉蟲)
「喲~今天這大鍋菜真實惠!肥肉不少。」
「是啊, 比去年那誰家的清湯寡水強多了。」
「還是趙大爺命好,身前有兒女孝順治病,身後事也辦得敞亮!」
「要我說啊多虧趙成功能忍耐, 換個脾氣暴的得跟成仁幹起來。」
「親爹發喪嘛,有點良心也得湊合一下,大花都快哭厥過去了……」
中午,靈棚已經拆除,本家子孫們也脫去孝衣孝帽,只在前襟和腳腕捆一截麻布,和送葬的鄉親們一塊兒吃大鍋菜。
因為桌椅板凳不夠, 大多數人都端著碗蹲在路邊或站在街口,呼嚕嚕吃得挺香。
正如管事的所說,「在老人墳頭該哭的放聲大哭, 離開以後誰都不許再哭, 該咋過日子就咋過」。
唐墨隨大流盛了三次飯填飽肚子, 就回家拿了個不大不小的鋁盆, 舀一盆大鍋菜端回去讓姜冬月和孩子們吃。
又從兜里掏出兩塊白面饅頭,掰碎了泡進去。「多吃點兒, 這是我搶回來的吉利饃。」
所謂「吉利饃」, 就是辦喪事人家特意蒸的超大饅頭,逝者發喪出門後便由主家散給鄉親們, 據說能驅邪招福,小孩吃了不生病。
等送葬回來,那些孝衣麻布也就成了吉利布,可以各自拿回家使用。
姜冬月笑話唐墨:「你以前都不敢下手, 今天怎麼膽兒變大了?」
「去去去,我啥時候膽小過?」唐墨邊說邊挪到太陽地下, 撿著簸籮里特意留出來的棒子,用棒芯碾著往下搓棒籽兒。 「咱家今年種的兩壟高粱收了不少,估計篩一篩能剩四、五十斤,要不要摻棒籽兒里磨成雜麵?」
姜冬月趕緊擺手:「不行不行,高粱面本來就粗,單吃拉嗓子,再摻棒子麵肯定喝不下去。你就磨成高粱面吧,多去皮兒,回頭我蒸饅頭時,加點糖做雜糧花卷吃。」
唐墨想了想,說道:「好,下午我就去鎮上,順便買幾袋菜籽,省得明年開春又漲價。」
唐墨是個勤快人,下午搓出來四十斤左右棒籽兒又篩乾淨,就連著高粱籽兒一併帶上去磨麵坊。
今天磨麵的人不少,他前面有四隻布袋在排隊,有磨棒子麵的,也有磨麥仁的。
唐墨看看天色,讓掌柜的過了秤,給自家布袋標上號,就騎著自行車徑直去農糧店。
半路發現街對面有家新開的鋪面挺熱鬧,唐墨也沒在意,然而買了菜籽掉頭折返的時候,再次路過那家鋪子,不經意往門口瞥了兩眼,唐墨頓時撐著自行車站住了——
因為牆面上掛著的衣裳,和姜冬月做的幾乎一模一樣!
唐墨平常對吃穿並不怎麼上心,辨認不出各種紋路、褶皺和扣子等細微區別,但他格外待見姜冬月的手藝,差不多每件成品都翻看過。
以他的眼光看,鋪子裡掛出來的那些衣裳,除了大小和顏色略有不同,說是姜冬月親手做的也有人信。
最重要的是,靠窗戶位置放著一大盒彩色皮筋和發卡,和姜冬月曾經在青雲縣批發的一般無二。
臥槽,這是整哪門子妖道道?唐墨既震驚又疑惑,有心進去問個清楚,但鋪子裡全是大姑娘小媳婦的,他乾脆多盯兩眼衣裳,回到磨麵坊找那老掌柜打聽。
「噢,是紅色門頭那家吧?那是我們村裁縫牛老根的。他家兒子跟兒媳婦能折騰,盤了鋪面專門賣衣裳,剛開張沒兩天呢。」老掌柜一邊往外掃麩子一邊隨口念叨,末了問唐墨要不要麩子,「不要的話,一斤算你八分錢。」
唐墨:「要麩子,我家裡養著幾隻雞呢。」
他心裡藏著事兒,算好帳之後立刻飛也似往家趕,將自己在平村鎮發現的情況學給姜冬月。
姜冬月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兒,心裡不禁有些惱火:「前兩天我還納悶呢,我今年好歹比去年多了點名聲,又快進臘月了,怎麼沒有生意上門,原來叫別人給截胡了。」
不,對方不但仿她的衣裳樣式,連送小皮筋兒的招數也偷學走,簡直是趴她身上吸血,比截胡更可惡啊!
「那咱怎麼辦?找他們說理去?」唐墨額頭浮現個淺淺的「川」字。
姜冬月搖搖頭:「但凡講點道理,就不能幹出這種缺德事,回頭我上鎮裡看看再說吧。」
事不宜遲,第二天上午姜冬月就帶著唐笑安溜溜達達來到平村鎮,果然找到了那家名叫「衣生衣飾」的鋪面,生意還挺紅火,好幾個人在裡面挑衣裳。
姜冬月抱著兒子走進去,還沒開口,一個短髮幹練的女人就搬出木凳,笑盈盈地道:「大姐,你帶孩子先坐下歇會兒,喝水不?」
短髮女人明顯認識姜冬月,言語間非常周到熱情,姜冬月遲疑兩秒,也從熟悉的眉心痣辨認出了女人的身份,居然是她在平村鎮的常客。
特別是今年麥收以後,幾乎次次出攤都能碰到對方來買衣裳,還拿著一大一小的尺寸請她做過兩身男童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