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2023-09-09 15:58:59 作者: 步飛煙
    轉身看看身邊酣睡的男人,鼻樑挺直,睫毛纖長,嘴唇菲薄,嘴角掛著滿足的笑,他可真是漂亮。隋洋身上體現的是北方男人粗獷之外的另一種美,陽春白雪一般的人物,卻單單對她。

    是不甘心嗎?因為她最初不留情面的嚴詞拒絕,才激發了他執迷不悔的凜然和占有?

    飄雲笑笑,伸手撫摸他俊俏的側臉。男人在睡覺的時候,是可愛的瞬間,回復到人性最初的甜美和脆弱,讓人心生愛憐。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是為了錢才跟他在一起的吧,或許連他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吧?

    隋洋他固然漂亮體面,可是過去圍繞在飄雲身邊的男孩,哪個不是漂亮體面的呢?

    她從小就喜歡跳舞,唱歌,寫作。高中的時候還拿過全市拉丁舞比賽一等獎,是真正才貌雙馨的女孩,一時風光無限,每天都有男孩在學校門口痴痴守侯,其中不乏出類拔萃的人物。

    她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他卻可以揮金如土。她全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也不抵不過他一條領帶。也難怪別人這麼想。

    被人說的多了,飄雲也這樣問自己,你是為錢才跟他在一起的嗎?為了可以吃精緻的食物,穿體面的衣服,住漂亮的房子,是這樣嗎?

    可是飄雲記得,他們第一次的時候,隋洋在她柔軟的身體裡忘我的衝撞時依然不忘思路清晰的對她說:

    「飄雲,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只要你記住三件事。第一,我愛你。第二,我很愛你。第三,我非常愛你。」

    溫暖的誓言伴著尖銳的疼痛,像條狡猾的蛇毫不留情的鑽進她的身體裡,她的心裡,她的靈魂里。每次回憶起那糾結的一幕,身體都不由的微微發顫,悲傷感動夾雜著痛苦,像打翻的五味瓶說不清是酸甜苦辣哪一種。

    但是她知道,她是真的感動過。就算記憶出了錯,身體也會記得。在她痛苦流血的那一刻,有個男人輕輕的在她耳邊許下了諾言,一生一世的諾言。

    坐起身,輕輕的甩甩頭。飄雲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她喜歡剖析自己,即使那是一個艱辛而孤獨的過程。要知道,漫漫人生路,風雨飄搖,險象環生。善於剖析自己,才可以讓我們堅定不移的披荊斬棘,耳聰目明的走下去。

    可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深究,過猶不及的道理她比誰都懂。

    反正睡不著,乾脆起來干點什麼。賓館的房間裡有電腦,還上了網。

    飄雲最近在玩自由幻想這個遊戲,戰士練到十七級,就再也升不上去了,玩遊戲她不在行。

    突然想起來,柳寒城那小子不是答應今天在網吧打工的時候幫她升級嗎?怎麼不見人影?

    飄雲在虛擬的世界裡四處奔走,大聲呼喊,遇到很多戰士、劍客、藥師,他們邀請她入隊,她也不理。有怪物向她攻擊,她也無暇還手。她跋山涉水,不辭風雪的尋找他,卻始終遍尋不到他的身影。她知道,他一定在,只是不願意出來見她。

    「臭小子,白天有膽子撞我,現在沒臉見人嗎?」飄雲用QQ給他留言。等了半天,還是無人回應。她開始焦躁。

    「你答應過,等我升到三十級,就和我攜手天涯的,你忘了嗎?」

    飄雲一個人闖進詭異危險的仙蹤森林,那裡遍地是野獸和陷阱。她一路廝殺,將鋒利的兵器刺進野獸的身體,一下又一下。野獸一個個倒下,她的鮮血也快要耗盡了,卻依然沒有他的身影。她無心戀戰,衝出野獸的包圍。一個人在森林的大雨中漫無目的四處奔跑,大聲的呼喊他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

    「你還不來,想看我哭嗎?」

    淅瀝的雨聲和淒涼的音樂從音響里傳出來,如此的清晰。飄雲突然感到冷,從沒有過的冰冷像水一樣漸漸淹沒了她。

    她終於頹然的倒在冰冷的泥水裡,任由野獸襲擊她的身體,再也不願意站起來。寒城始終沒有來救她,她只有死在荒山野嶺中,死在野獸的利爪下。

    「我就要死了,你在哪?」疲倦的呼喚,無論是現實中的她,還是遊戲中的她。

    仿佛可以長到永遠的沉默,持續著,讓人如此無力。

    「又累又疼,不玩了。」飄雲準備下線,天快亮了。

    「你怎麼了?」身著銀色鎧甲的寒城終於出現在她身後,為她抵擋了致命的攻擊。

    「你終於來了。」飄雲打出一個大大笑臉,立刻站了起來,精神抖擻的奮力屠殺。

    他們合力將沿途的野獸殺光,闖出一條血路,並肩來到落英繽紛的桃源。音樂變了,沒有了緊張的殺戮,變得悠揚明快。

    他們並肩坐在疊青瀉翠的山坡上,望著神州外的天際流雲,這裡有粉紅的桃花,碧綠的草地,到處都是鳥語花香、詩情畫意。

    飄雲笑笑說:「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同一時間裡,不同的地方會有這麼大的差別?龍城的仙蹤森林到處是血腥和屠殺,桃源內卻永遠是繁花似錦,歌舞昇平。」

    寒城回道:「這個世界本就如此,有人活在天堂,就有人生在地獄。就像我跟他,永遠沒有辦法同日而語。」

    飄雲的手停在鍵盤上,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寒城問。

    「沒有,不這麼說,你能出來嗎?」她笑得奸詐。她說了慌,她的確疼,下身酸疼。可是不想告訴他。每次遇到難事,她覺得自己可以承擔的時候,往往決定不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