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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5:42:23 作者: 從來不吃肉
「嗯,拜拜。」
風吹過,像捲起瑪麗蓮夢露的衣擺般吹起了舒心的頭髮,感受到涼意,腦袋清醒了幾分。
她懶懶地支著自己的下巴,看著樓下往來的行人,神色沒有往日的流光溢彩,像是在審視一件件殘次品。
他們有著怎樣的秘密?又經歷著怎樣的痛苦?在歡聲笑語之下又有多少的杜鵑啼血和哀鳴?
舒心此時好像陷入了一片情緒的沼澤,越是與其拉扯,陷得就越深。
她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於是閉上眼晃了晃腦袋,過了良久重新睜開雙眼,又是一片清明。
長舒了一口氣,她心想著去跑個步吧。
她換上鞋,頭髮鬆鬆地隨手一紮,幾縷落在臉龐邊上,有種破碎的美感。
操場不遠,走上幾步路就到了,此時操場上人挺多,大多是為了完成學校陽光長跑六十四公里的指標。
因為練舞,舒心的膝蓋不是特別好,所以平時跑步很慢,但今天她和著了魔一樣,跑得比平時快上很多,像是要把什麼東西甩在身後似的。
她迎著令人清醒的風在跑道上狂奔,然後越跑越慢,最後停在了國|旗的升降台下,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胸口不斷起伏。
膝蓋有些隱隱作痛,一陣一陣的,舒心只得坐在升降台的階梯上,一下一下地揉著自己的膝蓋。
她看著在操場恣意奔跑的人,仿佛看見了一個個跳躍的生命和溫熱的靈魂,他們是如此得令人肅然起敬。
紅|旗隨風飛舞,拍打的聲音是那麼有力,心底的陰霾也被風掠去了不少,那一點點生命的火星被風煽動,逐步形成燎原之勢,攢天大火瀰漫,對活著的渴望又重新叫囂。
「學姐。」
一陣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舒心望去,看見許默正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走到她邊上的時候毫不客氣道:「挪挪。」
舒心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給他空出個位置。
「你怎麼在這?」舒心問。
許默順勢坐下,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細碎的汗,揶揄道:「怎麼,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舒心:「……」
這個人果然很欠揍……
許默睇了舒心一眼,問道:「你膝蓋疼?」
「嗯,」舒心也不矯情掩飾,說,「有舊傷而已。」
許默盯著她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喃喃道:「舊傷啊……」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仿佛散在了風裡。
過了良久,他看著前方,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那今天中午的手顫呢?也是舊傷?」
聽他這麼問,舒心手上揉著膝蓋的動作一頓,但很快就毫不在意地解釋道:「那時候和李琪剛剛打完羽毛球,手有點累而已。」
「就像你們打籃球,打久了拿筆也會發顫,沒什麼奇怪的。」為了使許默相信,舒心滿臉真誠地看向許默,反問,「不是嗎?」
許默對上少女的澄澈目光,那就像春日解凍,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溪流。
「可你們去吃飯的時候根本沒有帶球拍,」許默說,「而且據我所知,學校羽毛球館是不提供球拍的。」
風吹,內心的疑惑似野草驟起。
他依舊盯著舒心看了許久,希望從中探尋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卻什麼也沒有,她坦蕩又堂正,少了一些俏皮,但一如既往地明朗。
舒心十分自然地朝他一笑:「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這不過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何必刨根問底?」
「沒什麼,」許默有些挫敗地低了低腦袋,但很快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我也就是問問,怕你帕金森發作,錯過最佳治療時期。」
舒心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到他頭上,咬牙切齒地說:「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學、弟,」
許默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有些懵,反應過來後掃了下後槽牙,看著舒心,喊了她的全名。
「舒、心。」
聽他自己喊自己名字,舒心脊背一僵,那感覺就像是被家長喊了全名,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妙。
舒心心理發虛,想要逃之夭夭,沒想到屁股離地沒多久就又跌了回去,左邊膝蓋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學姐,」許默兩隻手放在後頭支著身體,人向後仰,雙腿懶懶地伸著,十分欠揍道,「你倒是跑啊。」
舒心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刀俎之上的魚肉,於是只能放下身段,笑得諂媚道:「剛剛是我不對,我不該動手,我向你道歉。」
「學姐,你可是打了人啊,」許默像是得了理不饒人,鐵了心要刁難舒心一番,他眉毛稍揚,少年意氣盡顯,「就這麼道歉?」
舒心逼著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問:「那你想怎麼樣啊學弟?」
許默望著天上的划過的飛機,思索了一會後借力往前,單手放在曲起的膝蓋上,說:「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尊老愛幼嘛,我也實踐一下我們的優秀傳統美德。嗯……你就像上次一樣跟我道歉就好了。」
舒心:「上次?」
許默點頭:「對,就昨天那次。」
舒心想這還不簡單,於是正了正神色,十分認真地說:「對不起。」
許默等來等去,沒等到那一個關鍵詞,皺著眉頭問:「這就完了?」
「對啊,」舒心說,「要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