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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5:34:43 作者: 煙二
    辛香料的味道沖淡了別墅里十年如一日的香薰味。

    祁溫賢眸光一垂,斷了眼下去質問母親的念想。

    問, 又能問出什麼呢?這個女人思考問題,從來都是把祁家和溫家的利益和顏面擺在第一位,當年她選擇用錢來解決辛歌, 遠比用其他法子解決一個小姑娘要仁慈。

    但願三個月的期限結束後,還能見識到她這種仁慈……

    他不動聲色呼了一口氣。

    見溫茹轉身欲走,又急急喚一聲:「你們要吃嗎?」

    溫夫人駐足,懷疑自己聽錯了:「吃什麼?吃……你這個宵夜啊?」

    祁溫賢上前兩步,從外賣盒裡抓了一把烤串塞給溫茹:「偶爾吃一點沒關係的,我們點的多,你和爸也嘗嘗吧。」

    說罷,他便轉身走向廚房,想去給辛歌拿飲料。

    溫茹便這般抓著一把油膩膩地竹籤怔在原地,久久沒能緩過神。

    這是她那個事事講究、克己守禮的兒子?

    這是她和祁岳山從小精心培育出來的完美傑作?

    肉串上的油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女人這才回神,頗為嫌棄地盯著手裡的廉價食物看了一眼,蹙眉走向房間。

    *

    溫茹回去時,祁岳山正倚在床上看書。

    瞧見妻子手裡的東西,男人露出和她如出一轍的嫌棄表情:「哪裡來的燒烤?」

    「你那個好兒子,給辛家小丫頭點的外賣。」溫茹語氣複雜,找了只骨瓷碟將烤串放進去,用濕紙巾擦拭被弄髒的手指,「自己偷偷跑下樓來取,正好被我給撞見了,硬塞給我的。」

    在祁岳山的印象里,祁溫賢從小就聽話懂事,不可能有這種大半夜起來吃外賣的舉動;要是在小時候,他指不定就把人叫過來一頓訓了,可如今,兒子站起來比自己個頭還高,年紀輕輕也算事業有成,那種身為父親的權威早就已經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怎麼訓?訓什麼?

    讓他別吃這種不乾淨的食物,還是別給女朋友買這種食物?

    都不合適。

    祁岳山合上書,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只能換一種方式來安撫妻子的焦慮和不安:「你兒子都是二十多歲的大人了,想吃點什麼就讓他吃唄,我們也管不著。」

    「是管不著。」溫茹的聲音蔫蔫的,攥緊了丈夫的手,「你說,溫賢他不會是真的鬼迷心竅栽在辛家丫頭手上了吧?明明說好三個月就斷掉,我看現在這情況,斷的掉才有鬼!」

    不等祁岳山回答,她又兀自嘀咕一句:「……不行,回頭我得問問溫賢的想法。」

    男人抬眼,篤定一句:「問也沒用,他不會和你說實話的。」

    溫茹轉過臉,等著後文。

    「溫賢當初之所以說三個月就和辛歌斷掉,還不是怕我們出面干預、想辦法趕她離開楠豐嗎?他這招以退為進,根本就是在護著那丫頭!阿茹啊,你這個當媽的看不出來兒子的想法?」祁岳山瞥她,見妻子面色不悅,迅速說起別的話題,「對了,你不是約了聞家的女兒下周來家裡做客嗎,聽說她經營了幾個服裝品牌,說不定能和溫賢有共同話題。」

    「算了吧,聞家那丫頭太要強,又不住楠豐,真要結了婚,一年到頭各忙各的見不到幾次面,怎麼過日子?」溫茹搖了搖頭,「上周安排的周小姐也沒去見,不見也好,那個周小姐打扮得實在太前衛了些,頭髮染的五顏六色,我瞧著都不喜歡!」

    「你啊,真的是哪家的姑娘都看不上。」

    「天底下的媽媽都一個樣,總覺得自家的兒子一等一的好。」

    「終歸要選一個。」

    「那就選一個家世最好的。」

    「嗯,是挑了個家世最好的,結果呢?」祁岳山目光往門外一掃,暗示曾經家世最好的辛大小姐如今就在祁溫賢的房間裡,落得一身狼狽,「咱們把這種事當成投資,那就免不了有投資失敗的時候,還不如選一個真心實意對溫賢好的姑娘……」

    溫茹眉眼低垂端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於祁岳山的態度轉變,她並不是太意外。

    自打「祁家重新接納辛卓流落在外的女兒」這一消息在圈子裡傳開後,不少人都對祁岳山的有情有義讚不絕口,真心的也罷,假意的也罷,反正,一家之主是掙足了面子,倒也不太在意後續發展了;再者,他原本也不是特別反對祁溫賢履行婚約,都說男人要先成家、後立業,益禾集團董事長也琢磨著,可以借這件事把兒子拉到自己的陣營里,正式從商,而不是繼續打理那個在他看來沒有前途的服裝設計工作室。

    即便有一紙婚書,說到底,祁家和溫家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利益團體。

    但接班人只有一個。

    老狐狸也得為自己算計著。

    思及此,他看妻子的眼神不由多了一絲愧疚,拿起骨瓷碟里的烤串,笑著問了一句:「不吃嗎?兒子給的,再不吃,要涼了。」

    溫茹隨著他笑:「那就吃吧。」

    辛辣的味道在唇舌間瀰漫開,她稍微往丈夫身上靠了一點:「岳山,你還記得嗎?我們上高中那會兒,學校門口也有賣烤串的,連店面都沒有,就推著輛小車,到點就把爐子支起來……」

    中年男人點點頭:「當然記得,可惜他家生意一直不怎麼好,沒過多久就走了——怎麼可能生意好?每天放學,那學校的孩子都是被私家車接走的,哪有人去買烤串,也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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