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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5:27:58 作者: 徐徐圖之
金隊長所在的小組在收網行動中衝鋒陷陣,不但彌補了先前的過失,還表現異常突出,這屬於隱藏戰線的戰果,不能公開授獎,內部通報表揚總算討回了場子,不用再整天低眉耷拉眼,覺得丟人了,金旭和他的隊員們揚眉吐氣,在國保辦公樓里橫著走了好幾天。
這其中還有個小插曲,隊員們親眼看到,最橫的金隊,在接到一個電話後,馬上不橫了,立正、稍息,對著電話嚴肅地問好:「您好。」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他的表情十分精彩,掛了以後險些就要原地翻起跟頭來。
這通電話是尚揚爸爸打給他的,恭喜他任務圓滿成功。
清明小長假,尚揚跟單位報備有家事,要出趟遠門正好也沒有他分內的急事,他便收拾了行裝,趕往西北金旭在機場接到他,連人帶行李一起上車,從機場出來一路轉上省際高速,飛馳回了金旭的老家白原金旭的父親金學武去世二十周年,按家鄉規矩辦了周年祭奠儀式,趁這次時間充裕,還重修了父母的墳慕,從前與他家交好的族親和鄰居也有來幫忙的,金旭向他們介紹尚揚時,說是同學兼同事。
與金旭血緣較近的親戚,倒只來了兩家,看相處也知道和金旭不熟,當年苦時大抵是沒理過他的,聽說了金旭現在的境況,大有來打打秋風的意圖,尚揚看他們不順眼,招呼也懶得上去打。
又是修墳,又是祭奠,又是應酬親友,忙碌了一整天,到晚上,兩人回到白原市里,和金旭從前的同事見了一面,節假日基層公安很忙,飯也顧不上跟他們吃,只敘敘舊便散了,還要再去做事。
他倆在市區的賓館住了一晚,第二天,金旭又帶尚揚回了趟老家山上,走前再看看睡在這裡的父親和母親。
車子開不上去了,停在半山的路上,兩人徒步到墳前,一起拜了拜,金旭又和父母說了一會兒話,尚揚默默聽著,又將手搭在他肩上安撫地按了按。
許久後,他們離開墳墓前,向停車的山腰徒步下去。四月的山間,草綠花開,山風涼爽。
「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金旭道,「是什麼不好當著我爸媽面說的話嗎?」
尚揚仍是有些猶豫,已經被看出來就不好再搪塞,最後還是道:「你從北京回來前參與刑偵局的那個案子,就是牽扯進我高中的趙同學……井同學那個案子。」
金旭看他的眼神,分明是猜到他想說什麼了,道:「聽誰說的?」
「是吳警官跟我說的,也是關心你。「尚揚道,「吳警官告訴我,那案子的嫌疑人,就那個前檢察官,在你審他的時候,問了你一個問題。」
金旭一手插在兜里,一手隨便掐了山路上開著的一枝小花,把花莖繞在指頭上,道:「他調查你們井同學的時候,發現了你,覺得你性格溫柔好騙,還想忽悠你也成為他的執行人。」
尚揚大驚道:「還有這事?吳警官沒這麼說。」
「他應該只告訴你,那嫌疑人調查過我的底細,是不是?」金旭道,「好好的怎麼會想到要查我一個西北小警察,還不是因為當時我在你身邊,想利用你,才順便注意到了我。」
尚揚:「……」
吳警官對他有所保留,不過也能理解。那次之後不久,金旭就離開北京回來工作了。吳警官在一次會議上正好和尚揚座位相鄰,開會間隙,向尚揚問那案子以後,小金有沒有情緒不穩定?
尚揚以為他是想問,破案的功勞簿上沒有金旭,會不會讓金旭不高興。
可吳警官說的卻是,曾是檢察官卻背離法治理想,成為犯罪分子的嫌疑人,在被金旭審訊時,被戳到了痛處,被問急了,反咬金旭,問了金旭一個問題:「你爸爸金學武,為了緝兇,雪地潛行,兩天兩夜,為這事凍壞了一根指頭,落下終身殘疾,到別人都轉正的時候,他卻連個協警的名額都輪不到,老婆病了沒錢治,過幾年自己病了也只能躺在家裡等死,到死都是個編外人員。金警官,你就沒有恨過這個不公道的世界嗎?」
「老吳說你當時沒回答,」尚揚道,「他們在場的人都有點……都有點擔心你情緒被影響。」
他沒有更深入地說下去,大佬們當然不會是只擔心金旭情緒的起伏,更擔心有這樣的經歷,會不會影響金旭的熱忱與忠誠。他當然知道不會,可他不能替金旭去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無法替金旭去成為一隻鷹。
金旭手指繞著那枝野花玩,隨意道:「我當時只顧著琢磨他怎麼會盯上我,再一想,是因為盯上了你,看他煩,懶得理他。」
尚揚:「……」
「上個月,」金旭道,「李南收押前,師母去了省里,我陪著見過李南一次,他一個小孩兒,都要坐牢了,還要噴我。我好心跟他說,常風為人善良還講義氣,到現在都不知道你被小混混欺負的事是你瞎掰的,也不知道你自己在學校放謠言,常風當了真,還要替你瞞著這羞事,警察怎麼問都不肯說你被扒過褲子。」
尚揚道:「常風確實是個好孩子。」
金旭道:「你猜李南怎麼說,世界對常風那麼善良。常風當然就善良,他和常風的差距,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