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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5:27:58 作者: 徐徐圖之
    尷尬之處在於正好和嫌疑人表達了相近的意思。嫌疑人這句話可是真心的。

    不過這尷尬於尚揚倒也還好,畢竟大家都是熟人,古飛不至於真上升理解地把他那話當成是在夾槍帶棒。

    讓大家陡然間陷入安靜的,是嫌疑人這話更深一層的意思。

    鄒文元為什麼不肯接受其他辦案警察的訊問?

    他對公安抱著極大的成見,認為所見到的警察都有可能因為當事人是黎艷紅,想要更快速破案結案,會草率地把真兇的罪名安在他的頭上。

    而他的這個認知,除了對於結果的臆斷是不準確的,對過程的猜測卻都是真的。

    尚揚中午和古飛在茶館見面的時候,也已經隱晦地指出過這點,有案必破,和被害人的身份沒關係,也不應當有關係。

    地方單位有地方單位的難處,私下裡說兩句也就那樣,甚至尚揚此時不在這裡坐著旁聽,這也就不過是普通筆錄里普通嫌疑人的普通吐槽。

    偏偏古飛找了尚揚當「特別顧問」,這位顧問的本職工作是要把基層各種不當操作、不正之風寫進交給部委的調研報告裡,通俗點說就是打小報告的。

    好在古飛臉皮厚還很豁達,還能開得出玩笑:「尚主任,我現在特別想趕你走。」

    尚揚能說什麼,只能不說話了。

    審訊室里的鄒文元道:「抓我進來的這幫警察,他們說我家裡有氣槍,我愛打鳥,肯定就是兇手,這幫公安不就是這種流氓邏輯?我就不能有點自己的愛好?」

    持有氣槍是違法的,談什麼愛好?尚揚內心默默地反駁了他。

    但金旭並沒有說這個,而是道:「你坐牢以前就喜歡打鳥嗎?」

    「喜歡。」鄒文元道,「那時候還有車,去山裡很方便,常和朋友約著一起去……現在也沒什麼朋友了。」

    金旭仿佛很好奇,問道:「聽說你們棲鳳市山裡的各種鳥都挺多,去一次能打不少吧?是賣給野味店還是自己吃?」

    鄒文元道:「朋友多,打完了直接在野地里架燒烤架,自己吃還不夠,賣什麼賣。」

    他的神情發生了變化,大約是想起了當年還是成功生意人時的風光,圍在身邊的人也多,對比如今淒涼,兩個世界。

    「今時不同往日了,現在吃野味多不安全。前幾年打鳥賣野味店也還挺賺錢,現在也沒什麼野味店,賣也不好賣。」金旭話鋒一轉,道,「你費勁買了氣槍和鉛彈,這也發不了財了,錢不打水漂了嗎?」

    鄒文元稍稍坐直了些,眼神直盯著金旭,道:「沒想發財,就是打著玩,說了是個人愛好,喜歡玩槍,我也不打保護鳥類,就打些山雀什麼的。」

    金旭點了點頭,說:「警察剛找到你的時候問你案發的時候在哪兒,你說你在宿舍睡覺,沒記錯吧?」

    鄒文元道:「對,我在宿舍睡覺,前一天晚上喝了點,睡得挺早,第二天中午才起,出門去菜市場買了趟鹹菜,回來就被警察抓了。」

    外面尚揚問古飛:「他做什麼工作?宿舍里只有他一個人住?」

    古飛道:「給省會一個爛尾樓看大門,自己一個人住在那爛尾樓里,沒人管他幾點上班,每天自由得很。爛尾樓沒監控,也沒別人,證明不了他案發時人在那裡。」

    「他是省會人?不是棲鳳市的?」尚揚道。

    「是棲鳳市人,出獄後年紀大,還有前科,棲鳳當地幾乎人人都知道他是黎艷紅的前夫,在那他也不好找工作,家裡老人都不在了,就自己來了省會謀生。」古飛道。

    說話間,金旭結束了對鄒文元的審訊,出來了。

    他看到尚揚也在監聽室里,還有點意外,說:「顧問還得親臨一線嗎?」

    「不行?」尚揚嘲笑他剛才冒認自己的名頭,說,「有的顧問都審犯人了。」

    古飛:「咳!」

    提醒他倆不要打情罵俏,又問金旭:「問完有什麼發現嗎?」

    「有點。我想先看看車禍的監控。」金旭道。

    古飛帶金旭和尚揚一起去看車禍現場的監控錄像。

    因為發生在省道上,視頻像素還算比較高,只見受害者夫婦兩人所乘的轎車高速行駛中,忽然突兀地緊急轉向,撞上防護欄,又被甩得轉了一百八十度,最後重重撞在了路旁,從視頻里能看出撞擊的力度極大,轎車的外殼震顫、破裂,視覺上簡直像紙殼子一般脆弱。

    古飛又叫周玉放慢視頻速度,倒退到車禍即將發生前,逐幀拉出來。

    視頻中能看到一顆形似鉛彈的不明物體從斜上方擊來,擊中了擋風玻璃,頃刻間,事故慘案發生。

    「事發後幾分鐘,有過路車輛發現了事故,打了報警電話,交管部門隨後趕到,事故車輛里的駕駛員已經死亡,死因是車禍引發的腦出血。女傷者當時坐後排,被發現的時候昏迷不醒,緊急送醫,受了一點輕傷,沒有大礙,還在醫院休養觀察。」女警周玉做了解說。

    「車速很快,我最初看新聞報導這事,說的是超速行駛。」尚揚對生命逝去感到唏噓,說,「死亡的駕駛員,系安全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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