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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4:46:36 作者: 瀟城
寧樂言看了看余久的倒計時,還剩二十多個小時,到明天晚上就要走完了。
余久找到他,笑著對他打了個招呼,問道:「要做什麼?」
寧樂言擺了擺手,從包里拿出紙和筆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光線太暗,寫字就算了……反正就是隨便找人問個問題,你想分開還是一起?」
余久不發表意見,表示全由他來決定。
寧樂言想如果讓自己一直跟著余久,他可能會分神到自己身上,不太容易把別人的話聽進去,但又有一點擔心餘久如果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會不會幹脆就不做事,思考了一會兒,提議道:「我也沒有做隨機訪談的經驗,咱們先逮幾個人問問試試看,要沒什麼問題,再分開,那樣是不是樣本量大一點?」
余久完全不反對的,任由他拉著自己到操場邊上人多的地方擠。
老實說,還挺社死的。事到臨頭了,寧樂言有一點點慫,不太好意思上前抓住人就問「你覺得生命有什麼意義」這種會被人投以奇怪目光的問題。
但是來都來了,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余久,找了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女孩,開口道:「您好?我們課程活動作業有任務,需要做一些隨機訪談,想讓您回答一個問題,可以耽誤您一點時間嗎?」
女孩子本來在和同伴一起散步聊天,忽然被叫住,還嚇了一跳,好奇地打量他們一眼,點點頭道:「當然可以。」
寧樂言鬆了口氣,拿出手機詢問可不可以錄音,女孩也表示可以。他把余久拉近一點不讓人走,然後猶豫著把那個挺難以言喻的問題問出了口:「你覺得,生命有什麼意義?」
女孩子愣了一下,和同伴對視一眼,隨即笑了起來,打趣道:「你們是哲學專業嗎?我以為會問問一般一周鍛鍊多少次這種問題呢。」
寧樂言有點尷尬,但女孩打趣歸打趣,還是挺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這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她又好像不是很想敷衍了事的樣子,挺尊重寧樂言的,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答道:「我不是很確定,這個問題太難了……一定要說的話,我覺得生命的意義在於……嗯……愛?」
說完之後,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沒道理,女孩笑了笑繼續說:「很難理解吧?我覺得生命就是因為有愛才有意義,人在愛與被愛這個過程出生、長大和成熟,情感的來往為生命賦予意義,生命也因為愛這種東西而精彩?」
她的同伴也笑了起來,說了兩句「好矯情哦」,女孩自己扭過頭回了一句「我也覺得」,寧樂言點頭道了謝,女孩們又繼續散步去了。
果然是這樣抽象的答案。
寧樂言嘆了口,回頭去看余久,後者很自然地問他怎麼了,頭上的倒計時一點變化都沒有,內心毫無波瀾。
寧樂言不信邪,拉著他又找了好幾個人,專門挑那些倒計時賊長的問,無奈可能因為問題本身就太大、太抽象,得到的答案很少有讓他覺得真的有用的,甚至還有像「生命意義?生命在於運動啊」這樣不知道是聽錯了問題還是在開玩笑的答案。
余久全程都平靜得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寧樂言的視線在他的臉上和倒計時上來來回回徘徊了好一會兒,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難道是我看起來太隨便了?大家都不太認真?
但是也有好像還不錯的答案,余久也完全不像是聽進去了的樣子啊?
那余久自己去問效果會不會更好?
本來就沒打算一直和余久一起行動的寧樂言此刻堅定了想法,乾脆地讓余久自己去做調查,表示他們可以分頭行動了,只不過不會離得很遠——寧樂言還是不想讓余久脫離自己的視線,總覺得會出問題。
余久也不反對,和他一樣拿出手機打開錄音軟體,很自然地找人問問題去了,模樣比寧樂言熟練多了,一看就沒少幫老師發問卷做調查。
緊接著寧樂言才直觀感受到了余久究竟有多大的魅力,他來得匆忙,眼鏡也沒摘,似乎是想到操場上光線也不算明亮,乾脆就一直戴著了。
操場很空曠,難免有風,余久的頭髮看起來又十分柔軟,被風吹起一點來,露出半個額頭,整張優越的臉清晰地露出來,和那副細框眼鏡簡直絕配。他身形白楊似的挺拔,整個人氣質又十分溫和有禮,一點都不違和不說,渾身上下都極其引人注目。
意思就是,好看到爆炸。
余久找人問問題,一找一個準,誰都不會拒絕他似的,慢慢的,甚至還有人主動湊過去看熱鬧,發現他是在做訪談任務,十分愉快地表示自己也可以參與。
沒過多久,他身邊的人越聚越多,快比一邊聚眾打桌遊的學生還要多了,儼然成了操場邊上一處很突出的風景。
寧樂言本來還自己在邊上逮著人問一問,過了一會兒看余久這麼受歡迎,樣本量多到估計手機內存可能都不夠用時,也不再找人了,站在包圍圈外面不遠不近的方法,還算滿意地看著。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家裡的小白楊長得真好真受歡迎不愧是我的微妙情緒。
寧樂言想,不僅僅是自己,余久應該也能感受到的吧?
他不可能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完全不被需要、也絲毫不被注意,他明明這麼受歡迎,即使周圍全部都是陌生人,所有人也都會用很好的、很和善的態度對待他,沒有人會捨得對他這麼一個人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