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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4:34:43 作者: 景臣
倪言不作聲看著他。
接著他說:「我媽生病了。」
倪言垂手:「所以呢?」
林則睿說:「我帶她來浙二看病了,你能去看看她嗎?可能要動手術。」
倪言皺起眉頭,聲音涼薄:「我以什麼身份去看她?你的同學?還是被你劈腿的前女友?」
林則睿被噎得說不上話來:「就,朋友身份。她一直很喜歡你。」
「這我知道,」倪言看著地面上的瀝青,神思飄遠,「可是我不想和你有瓜葛了。」
她摸了摸口袋,平時她是不帶現金的,可今天身上鬼使神差地竟然有錢。
倪言摸出了兩百塊捏在手指間,遞了出去:「給她買個果籃,不用說是我給的。這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
林則睿看著那兩張紅色的錢,沒有伸出手。
他的尊嚴早已被一輪又一輪地磨滅了,但他還不想向她要錢。
他不要,倪言便收回,神色淡漠。
林則睿說:「好,我知道了。原來我為你做過的那麼多事,我的那些付出,都可以因為一次犯錯被一筆勾銷。」
倪言轉身的腳步一滯,眼神驟變。
她回頭看著林則睿,一字一句地問道:「當時你第一次來醫院看我,是什麼時候?」
林則睿疑惑不解地眨著眼睛:「第一次去醫院……這我早就不記得了。」過了會兒,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我記得那天你因為眼睛看不見,還問我我是誰——我說我是林則睿。」
他仔細端詳著倪言的表情,沒有看出一絲變化。
她低著眼,嘴角有用力的跡象,下唇輕輕被咬住,還是淡漠的神情。
林則睿問:「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
倪言抬起的目光中含著一絲絲的慍怒:「沒有為什麼。只是想起從前的事,覺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極。今後請你再也不要來找我了。」
「言言……」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竟看見她眼角泛起的淚光,一時怔住。
他輕聲問:「你是想起從前往事所以傷心了嗎?我知道那個時候你過得很艱難,所以我想找到你,安慰你。」
倪言一語不發地搖著頭,頻率越來越快,擰在一起的眼眉寫滿悔恨。
「不是你,不是你。」
她喃喃自語著。
「怎麼不是我,那天就是我去找的你啊。」
他找到坐在病房門口的她,試圖勸說她的父母不要責怪她,被痛批一頓,只好坐到她身邊。
倪言抬起眼,眼神有些空洞無神,睫毛顫了幾顫:「那天是你,可之前的不是你。」
林則睿摸不著頭腦:「之前?之前是誰?」
倪言沒有回應他,小跑到樓上,把自己埋進辦公桌上的文稿里,鼻尖全是新鮮墨水的氣味。
所以,她這三年當真把感謝的對象搞錯了,更是移情錯了人。
林則睿不過是在最後的那天陡然出現,卻讓她誤以為從前的那些都是他做的。她覺得自己的心理堵得慌,面對過去的錯誤,她無法回去彌補。
季以川說他從很久以前就喜歡自己,那這三年多,他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待在她和林則睿的身邊?而她竟然未曾看出一點端倪。
關聞從辦公室里出來敲了敲倪言的桌板:「以川來了。」
她從窗外往下看,看見了季以川靠在一根石柱邊。
倪言倏地抬起頭,拿起包,腳步飛快。
關聞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喊出一句:「上班時間——」
倪言顧不得多:「算我請假一天,謝謝。」
倪言提著精緻小巧的腋下包飛奔下樓,長長的樓梯盡頭是一個長方形畫框般的出口,那兒明亮,還囊括了季以川的身影。
她衝到陽光普照的地上,喘著氣,雙手撐在膝蓋上看他,幾縷長發凌亂地飛到她眼前。
季以川向他走了過來,風衣被向後吹開,他接過她手裡的包,說道:「林則睿來過。」
倪言盯著他,魂不守舍地說:「你怎麼知道?」
季以川說:「我來的時候看見他在樓下,正要走。」
倪言抓住了季以川的領口,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跳:「嗯。」
「你們見面了?」
「見了。」
「他……是為什麼來?
「你在吃醋嗎?」
他垂眸看著她:「——嗯。」
倪言用力將他拉得彎腰,迫使他與自己之間的距離縮近。
她晃動的瞳孔掃過他臉上每一寸表情。
「季以川,你連這點醋也要吃?」
她話音里夾雜著一絲笑意,眉頭又緊鎖,像是看著什麼失而復得的珍貴之物。
季以川的眉梢微挑,伸手箍住她的手臂:「嗯,我小心眼。」
他半開著玩笑。
「那你是怎麼忍過這三年的?」
倪言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僵了僵。
她接著說:「你怎麼早不來勾引我?」
他沒吭聲。
她又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那時候一直在醫院陪我的人是你?」
季以川愕然,恰此時面前開過一輛車,反射的陽光照進他的眼睛。
「你怎麼知——」
忽然間,他被撞得向後仰去,腳步向後小踏了一步穩住。
眼前的人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要將他揉進自己的懷裡,可她嬌小,只能撲進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