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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4:34:43 作者: 景臣
    倪言眼疾手快伸手扒在了門邊上,控制住了自己不穩的身軀。

    回神再定睛,浴室里的霧氣飄到了她的眼前,霧中站著一個人。

    「韓黎來過了?」

    倪言愣住了,根本沒有聽到他的提問。

    片刻後視線不自覺地下移了一些。

    純白的浴巾圍在他的腰間,在這之上空無一物。

    還未擦拭的身體上淌著水滴,從線條分明的腹部滑過。

    潮濕空氣中的水珠粘連在倪言皮膚上,徒生出曖昧的氣氛。

    倪言沒有看季以川的眼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冒犯,急忙轉過身。

    濕滑的地板提前預告了她這樣惶急動作的後果——

    倪言背對著季以川栽倒了下去。

    後脖頸露出的皮膚觸碰到他滾燙潮濕的胸膛。

    那感覺,就像是觸電了。

    季以川的手很適宜地撐在了她的後背,過了一會兒,托起她的身體。

    低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小心。」

    倪言點頭如搗蒜,不敢轉過身。

    「以後要在浴室裝防滑墊。」

    話音落下,響起輕微的一聲笑。

    倪言緊閉了閉眼睛,指著椅子上的衣服:「你趕緊穿上。」

    急促的門鈴聲打破了此刻空氣里尷尬而又粘稠的氣氛,倪言急步走過去:「我奶茶到了。」

    她在心裡暗嘆來得真是時候。

    拉開沉重的防盜門,眼前出現的卻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外賣小哥,而是一個她許久沒見的人。

    倪言立刻關上門,不料林則睿的一隻腳夾在了門與框之間。倪言用盡力氣推,推到門外的人疼得叫喊起來也沒鬆開。

    「言言,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

    適才的羞紅被怒紅取代。

    倪言:「你再糾纏不休,我真的會報警!」

    雖然她知道報警也不過是教育他一番,再手寫一份保證書。

    大多時候難解燃眉之急,還要擔心是否會被報復。

    就在她用力到指尖發疼的時候,倪言忽然感受到了身後走來了一個人。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她全部籠罩住。

    季以川伸手扣在了門邊上,冷著一張臉明知故問道:「誰來了?」

    門外的林則睿聽到聲音,短暫地頓了一下。

    倪言沒有鬆手,對著門外的林則睿說:「林先生,我已經結婚了。」

    沉重的門在同事鬆手後敞開。

    季以川隨著緩慢打開的門抬眸,唇角帶笑,眉間冷若冰霜。

    「和我。」

    季以川穿著長褲,卻沒來得及穿上衣,濕著頭髮眯起眼。

    任誰看,都引人遐想。

    林則睿目瞪口呆地盯著季以川。

    「言言,他怎麼會?」林則睿不敢置信地想要扣住倪言的雙手,被她躲過,「他為什麼在你家?」

    倪言皺起眉頭:「我們結婚了,他為什麼不能在我家?」

    林則睿後退了半步,視線轉向季以川:「我早就該察覺你喜歡她……季以川,你這樣未免太卑鄙了。」

    季以川輕笑一聲,水滴落在他狹長的眼尾。

    似笑非笑,冰寒雪冷。

    「你呢?」

    他不否認自己對倪言早有圖謀,但終歸是林則睿自己不珍惜。

    林則睿給的機會,季以川沒有道理不握緊。

    「我……」

    倪言平穩了自己的情緒,再看向林則睿的時候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說:「你自暴自棄地活,陸老師讓我勸你,同學們也讓我勸你。可是憑什麼?憑你是我同學?還是憑你的心和性可以完全割裂?你確實劈腿了不是嗎?林則睿,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線。我說過很多次,觸碰底線的事,沒有原諒可言。」

    樓道里響起低層傳來的腳步聲,聲音迴蕩著。

    林則睿下意識地不敢出聲,等那聲音消失了才開口。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拋卻了臉面:「我那天真的好像是被鬼附身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想送她回酒店。」

    倪言打斷他:「那都不關我的事。之前我很感激你那時的付出,並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過難堪。可是你已經把我對你的全部感謝都耗盡了。我不會再顧及你的顏面,你若再糾纏不休,我會送你去警局喝茶,如果你想在檔案上留下一筆,你請。」

    他在學生時代的形象一直很好,以至於他劈腿的消息傳出去也少有人相信。

    林則睿久久沒有作聲,捏緊了拳頭低著頭。

    長久的寂靜後,樓道里的燈也熄滅。

    終於,他如釋重負地說:「好,我知道了。」

    燈亮起。

    林則睿站起身,撣了膝蓋上的灰,對季以川說:「恭喜你啊,達成了你的目的。」

    他有些不甘心。

    林則睿摘下眼鏡,笑著對倪言說:「言言,這天底下沒有男人能擋住赤身的勾引。我犯錯,不是出於我的意願。」

    倪言蹙眉看著他,眼底的情緒複雜,可悲嗎?還是可憤。

    她對他說:「有,只是你做不到。」

    燈復滅。

    許久後,關門聲驚動它,再度亮起。

    只是那時樓道里已經沒有了人。

    倪言靠在門上,有些乏力,飄忽的視線落在季以川的手臂上。

    上次在馬爾地夫新生的那道疤逐漸癒合,疤痕在時間的沖刷下變淡,慢慢與邊上的那道舊痕變得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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