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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3:03:00 作者: 初七見喜
胸口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陣模糊,在這恍惚的清醒中,他感到一陣荒謬,本應被誅殺的人,卻堂而皇之地入了朝做了官,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沈時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善解人意地道:「我的命是你的鄭丞相救的,身份也是他給的,還有這進宮的密道,連你也不知道吧?同樣是他告訴我的。」
他看著承安帝震驚的臉色,勾著嘴角輕飄飄地丟下另一道驚雷 :「不僅如此,延國能這麼迅猛地攻城略地,也少不了他的功勞。」
「住嘴!」青龍衛和沈時予的人互相防備對峙著,想去找太醫也脫不開身,見沈時予還在不停刺激皇帝,忍不住開口喝止。
沈時予滿意地看著承安帝再次吐出一口血來,他還想再說,身側的黑衣人卻出聲提醒道:「大人,我們得走了。」
見黑衣人目光警惕地看著殿外,沈時予也從大仇得報的快意中清醒過來。等皇帝的人進來,他們便走不掉了,他不能將命留在這里,他答應過賀瀾,會好好活著等賀瀾回來接他。
「撤!」沈時予恨恨地最後看了承安帝一眼,有些遺憾不能親眼看著他斷氣。
眼見沈時予要帶人離開,青龍衛卻沒去阻攔,反而是立即派了人出去找太醫。
承安帝喘著氣,眼神陰鷙地盯著沈時予的背影。
就在此時,殿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承安帝神情一振,當即吩咐道:「朕的援軍到了……咳……快攔住他們……朕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下一刻,一隊士兵破門而入,承安帝抬頭看去,看清為首的人後卻失聲喊道:「怎麼是你?」
明亮的燭光中,賀池左手握刀,神情冷峻地立在人前,他看清殿內的情景後眼神微不可查地動了動,轉向承安帝應道:「兒臣自然是前來救駕。」
承安帝怔了怔,再想說話,卻先吐出一口血來。
值守的太醫被青龍衛直接拎了過來,看過承安帝的傷勢之後卻滿臉惶恐為難,承安帝先是被毒傷了身體,還沒養好又中了箭,這一箭的位置如此要緊,若是拔出來,恐怕他當即便會斃命,可若是不拔,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殿中氣氛古怪,太醫正斟酌著不敢說出實話,卻忽然聽到承安帝有些虛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像毒蛇滑過一般,讓他瞬時出了一身冷汗。
「治不好朕,你也跟著陪葬。」
太醫哆嗦著應道:「臣……自當盡力。」
太醫抖著手去解承安帝的衣裳,賀池卻看著承安帝,平靜地開口道:「你快死了。」
承安帝神情陰鷙地抬眼看向賀池,倏地笑了笑:「你果然是裝的……別白費心思了,朕已經立了遺詔,將皇位傳給晏王,你就算費盡心機進宮救駕又如何?你當不了皇帝。」
賀池看著他像是突然間好轉起來的模樣,淡淡反問道:「是嗎?」
承安帝仍是笑著,眼裡卻全是惡意:「是,你永遠都別想當皇帝!」
隨後趕來的雲清正好聽到他的話,當即便道:「那陛下可知,晏王在愈州已經身死?如今剩下的皇子中,最有資格即位的便是殿下。」
「你說什麼?!」大殿一側,被賀池的人攔住沒能走掉的沈時予原本正在尋找機會準備逃跑,卻突然聽他們說起賀瀾的死訊,他當即便按捺不住地向雲清大聲質問,見雲清不理,他便要衝去雲清身旁,卻被死死攔住。
承安帝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若雲清所說為真,那他們便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插手了愈州的事,如此一來,他們出現在京城便十分合理,他也很清楚,雲清沒必要再在這種時候編瞎話騙他。
他怒視賀池,譏誚道:「弒兄篡位,朕倒要看你怎麼堵住悠悠眾口!程家滿門忠義,卻出了你這麼個東西,不知你母妃和程將軍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
「住口!你也配提起他們?」賀池原本平靜的神情卻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突然爆發,將所有人都駭了一跳。
賀池神情狠戾,眼中的恨意幾欲噴薄而出,握著刀的左手青筋暴起,他渾身繃緊,仿佛一支即將離弦的箭。
護在承安帝身前的青龍衛將刀舉起防備地對著賀池,賀池的帶進來的都是手下親衛,此時見狀也舉刀對準了大殿中間的承安帝一行人,殿中的氣氛瞬間緊繃起來。
雲清兩步上前,伸手握住了賀池的手,看著賀池的眼神中滿是擔憂和心疼,他在年少時就失去了最親的三個人,殺死他們的人卻是他的親生父親,他該有多痛?而現在罪魁禍首還在若無其事地提起他們,企圖用他們來刺激他,他怎能不恨?
承安帝被吼得一怔,他看著賀池的神情,倏然明白過來:「你知道 ……你竟然知道?!」
賀池在被雲清握住手的時候就卸了手上的勁,以免手中的刀不小心劃到雲清,他回過頭,看進雲清眼底,滿身暴戾的情緒像是被一雙溫柔的手捧起來吹了吹,又輕輕撫平。
他把刀換到右手,左手回握住了雲清的手,低聲道:「放心,我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