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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3:03:00 作者: 初七見喜
「來了,酒已經溫好了,現在入口正合適,公子慢用。」
老闆娘性格爽朗,嗓門也大,一下便將沈時予的思緒拉了回來。
酒菜被一一擺上桌子,因是熟客,老闆娘也不多話,囑咐了一句有事喚她便拿著食案下去了。
溫好的竹葉酒香氣滿溢,和記憶里的味道重合在一起,父親愛喝竹葉酒,母親就總是親手釀,這樣的酒香他從小聞到大。
此番回到京城,偶然發現這處酒館的竹葉酒和母親釀出來的味道極為相似,他便常常一個人來喝酒。
那人也曾問過他為何喜歡這平平無奇的竹葉酒,他只是笑著不說話,他們之間隔了這麼多謊言和隱瞞,哪裡能看得到明天呢?
他總是要死的,為了報仇他百死不辭,可那人明明也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他不捨得再利用他了。
竹葉酒入口清甜,卻很快轉為辛辣,後味綿長,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沈時予的眼睛也被激出了一點紅。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沒打算和任何人產生情感糾葛,利用起人來也毫不手軟,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現在這一切卻在賀瀾這里失效了。
一開始他和賀瀾接近未嘗沒有抱著利用他的想法,可最後卻把自己也賠了進去。
是時候糾正錯誤了。
竹葉酒喝起來十分好入口,後勁卻十足,沈時予面前擺滿了酒壺,趴在桌上犯暈。
酒館老闆已經去通知了沈宅的下人來接,估摸著馬車快到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提前往外走去。
他謝絕了酒館老闆的攙扶,出了門,穿過一條小巷便是大路,馬車會在那裡接他。
今夜月光黯淡,沈時予低頭仔細辨認著腳底的路,一步步往外走。
拐彎時沒注意,和對面過來的人狠狠撞在一起。
他本就頭暈,反應不如平時靈敏,被這一下撞得沒能穩住身形,向後跌坐在地上。
一聲痛呼同時從前面傳來,他頭暈眼花地看過去,對方的臉背著光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他佝僂的身形,通過他的穿著能判斷出大約是住在附近的百姓,
那人許是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爬起來後又過來扶他:「公子沒事吧?對不住,沒看到你。」
離得近了,他看到了沈時予的打扮,猜到這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生怕把人撞出個好歹來被找麻煩,拉著他一直道歉。
沈時予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話覺得頭又暈了幾分,他看著男子佝僂的身形,沒多計較:「無礙,不怪你,我也沒有注意到。」
他不喜歡被不熟悉的人觸碰,往外扯了扯被抓著不放的那隻手臂。
男子連忙鬆手,惶恐地又是一陣道歉。
經這一遭沈時予更覺頭暈,擺了擺手往外走去,這里已經能看到巷子口,他家的馬車已經到了。
車夫提著燈籠過來給他照亮,他動作遲緩地上了馬車,剛掀開車簾便被握著手腕拽了進去。
他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賀瀾湊近他的脖頸聞了聞,嗓音溫柔帶笑:「又偷偷去喝酒了啊……」
沈時予伸手攬住男人的脖子,閉眼吻了上去。
便當做是最後的放縱吧。
……
另一邊,撞到沈時予的佝僂男子在走遠後拐進了另一條小巷,然後便憑空消失在巷子裡。
瑞王府,蘇木仰著臉,任程樾幫他取下臉上的易容。
「疼疼疼!」
他自己不敢下手,讓別人幫忙也叫得頗為慘烈,程樾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聞言眼也不眨,動作利落。
等取完面具後,蘇木白皙透亮的臉已經開始泛紅,瞪著他的眼睛里也一片波光,程樾動作頓了頓,嘆了口氣認命地去找藥膏給他厚厚敷了一層。
兩人收拾完去了主院,雲清和賀池都沒有睡下,正等著他們前來。
門前的下人被遣走,蘇木臉色凝重,開門見山道:「他確實中了毒。」
雲清和賀池對視了一眼,便聽蘇木繼續道:「他中的毒叫晚來青,是南躍山上的烏青草所制,極為罕見,毒發時內臟仿佛被烈火炙烤,沒有真正的解藥。」
雲清有些驚訝地抬頭看過來,蘇木頓了頓:「他最多還有十年壽命。」
第90章 宮宴
轉眼到了除夕這日, 宮中白日賜百官宴,邀文武百官、皇室宗親一同赴宴,到了晚間則是家宴, 參加的便只有後宮嬪妃和皇子皇女。
百官宴是一年難得一次的大宴, 臣子們可攜家眷參加。
宮門前, 各家的馬車絡繹不絕,眾人皆著吉服,大過年的,便是平日裡再看不慣的同僚,這日裡遇上了也能笑著道一聲「過年好」,氣氛一片和樂。
一輛高大奢華的馬車緩緩駛來, 極為引人注目,在宮門口寒暄的眾人轉頭看去,一眼便認出了瑞王府的標誌。
馬車停下,車夫擺好馬凳,上前掀起車簾。
身材高大的男人當先走出,他身著九章冕服,氣勢攝人, 眼神只往百官處冷淡地略一掃過, 便收了回來,轉身伸手接人。
眾人心下一滯,幾年不見,賀池的氣勢愈發能唬人,若不是他們熟悉賀池之前的經歷, 恐怕也要被他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