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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3:03:00 作者: 初七見喜
除了袁子毅之外,林瑾身邊也圍了不少人。
其餘兩人也是官升一級,按理來說也是極為讓人艷羨的升遷速度了,和他們卻也算不上什麼了。
袁子毅不用多說,在被雲清選去做事之前便是許多人都知道的厲害,林瑾最開始卻只是一個秀才,如今不過一年就升任七品縣令,而且外調磨練本身便說明了雲清對他的看重,以後的發展不可限量。
林瑾臉都笑麻了才把眾人送走,他擦了擦額上的汗,長長地出了口氣。
房中只剩下了他們戶曹的四人,幾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笑著拱手互相道賀。
他們這一年來並肩作戰,關係極好,對於各自做的事都瞭然於胸,並不存在嫉妒誰覺得不公的情況,對於此次集體升遷都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因著有筵席吃,府衙眾人都喜陶陶的,錢佑才如今看得很開,並不拘著眾人,江淨百聽著眾人談論的聲音,一口氣憋在胸中不上不下,他做了半輩子的官,沒想到竟會受此羞辱,連手中的實權都被人分了去。
胸口的憤懣越積越多,他來回走了走,最後還是沒忍住拿起一塊硯台狠狠摔到了地上。
……
同一時刻,一名中年男子被秘密帶進王府。
中年男子低著頭進了書房,頭也不抬地連忙跪下行禮:「草民參見王爺。」
賀池淡淡叫了起,下人已經把書房門合上,房中氣氛安靜,讓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賀池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子。
他面上帶著風霜,身形略微有佝僂,進門時能看出右腿有些跛,穿的衣裳是普通的褐色麻衣,一眼便能看出這是一個勞苦半生的莊稼漢。
賀池開口道:「聽聞張工匠擅長機關?」
中年男子正是張至的父親張福,他收到張至的信後,沒有多做猶豫便答應下來,跟著王府的人暗中來到封寧,直到今日才見到賀池。
張福他爹是醉心機關術的木匠,他從小也受到薰陶,小小年紀便跟著他爹一起做東西,他極有天賦,看書自學便能學會他爹做不出的機關。
十四歲起張福便開始獨立接活,等到他二十歲時,便已經在武林中小有名氣,不少人特意來找他製作暗器。
可惜好景不長,他年輕時心高氣傲,不懂迂迴,沒有想到一次拒絕便為自己和家人招來了殺身之禍。
躲到寧州後,張福隱姓埋名,不敢再碰機關術,老實本分地種地。
他前些年的積蓄在逃亡途中丟的丟花的花,到寧州時已經不剩什麼了。這些年一家人都過著苦日子,晚上有個風吹草動他都會被驚醒。
他不想再繼續過這樣的日子了。
為王爺辦事,不僅能保證安全,又能讓他重拾昔日的手藝,而且還能改善一家人的生活,他沒有理由拒絕。
張福聽聞賀池提問,連忙應道:「不敢稱擅長,只是略有幾分研究。」
賀池道:「可會做連弩?」
張福不知道賀池想要的是哪一種,有些遲疑地應道:「草民只做過江湖人用來做暗器使用的袖弩,做過三支連發的。」
普通的袖弩都是單發的,他做弩做得極好,找他買的人也多,可有一次有人找上門非要讓他做成三支連發的,開的價極高,他廢寢忘食研究了兩個月才最終做出來。
賀池眼睛亮了亮,既然能做出連發袖弩,戰場上用的弩機想必也不成問題。
延國騎兵厲害,弩機能很好地克制騎兵,因此外公鎮守邊關的那些年里在一直沒有放棄改良弩機,可惜卻有很多想法沒有得以實現。
張福仔細聽著賀池的描述,很快便入了神,中途甚至禁不住開口向賀池追問細節,賀池也不厭其煩地回答他,等賀池講完,他沒有回話,而是皺緊眉頭沉吟著,口中一直念念有詞。
賀池沒有打擾他,他注意到說起機關武器時,張福便如同變了個人一般,渾然不像之前畏畏縮縮的模樣,顯得篤定而自信,甚至帶著一絲工匠對於手藝的痴狂,和周武有些相像。
半晌,他像是想通了某個關竅,面上露出興奮的神情,他扭頭興奮地看向賀池:「我可以試試!」
看清賀池的臉後,他突然從自己的想像中抽離出來,反應過來現在的處境,臉色迅速轉變為惶恐,哆嗦著便想跪下請罪。
王爺這樣的皇室貴族,想必是不能容忍他如此失禮的,他心裡涼了半截,無比後悔,只盼著王爺不要遷怒張至。
正當他萬念俱灰時,卻聽賀池緩聲道:「那便交給張工匠了。」
……
張福恍恍惚惚地被秘密帶到寧州大營,交給柳全安排,他直到此刻才回過神來,王爺不僅沒有處罰他,竟然還把活交給他來做。
他暗道傳言不可盡信,王爺雖然面上冷淡,卻不是凶暴之人。
將士們操練的聲音傳進張福耳中,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這些年一直擔驚受怕,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無比慶幸自己選擇答應。
他連忙把包袱放下,營帳中配了桌椅,上面有現成的紙筆,他提筆蘸墨,開始邊想邊列需要的木料和工具,王爺厚待他,他也不能吃白飯,得把活幹得漂漂亮亮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