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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3:03:00 作者: 初七見喜
婦人看著這一群年輕漂亮的姑娘,忽地想起什麼,大聲道:「你們也是從土匪窩回來的吧?我就說怎麼護著這賤人,原來都是和她一樣的賤貨。」
她向著地上狠狠地啐了一聲,臉上滿是刻意誇大的嫌棄。
說起土匪,百姓們便聯想到了剛被剿滅的龍虎幫,時間既也對上了,那她們應該就是從龍虎幫出來的無疑了。
眾人的眼神當即便含了各種意味,有鄙視的,有新奇的,全都像一道道利劍射向她們,姑娘們臉色蒼白地低下頭,努力瑟縮著身體,卻還是沒有挪動腳步。
婦人卻越發來勁,她自覺高人一等似的,插著腰罵道:「一群爛貨,我看你們都該被拉去去浸豬籠,快把紅梅那死丫頭交出來,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若你覺得紅梅有罪,大可上告官府,浸豬籠是私刑,你擅自動用私刑草菅人命,當大瑜律法是擺設嗎?」
許芸把紅梅交給旁人,起身走到眾人面前,和婦人對峙。
眾男子見到許芸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卻仍掩不住她出眾的容貌,她神情冷淡,恰好壓住了五官的艷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可轉而想到她也是從土匪窩裡出來的,眼神便又帶上了可惜。
許芸對於投注在她身上的各種各樣的目光視而不見,她肩背挺直地站在那裡,直直地注視著婦人,等她回答。
婦人餘光看見自家男人也直勾勾地盯著許芸,當即便怒上心頭,尖利地回道:「我們族裡傳下來的規矩,你一個賤人懂什麼?我可不知道什麼大瑜律法,在我們村,族規便是最大的!」
「哦?我怎麼不知寧州治下還有地方是不用遵大瑜律法的?」
一道清冽好聽的男聲從眾人身後傳來,仍站在內圈的衙役聽到這耳熟的聲音,心頭一凜,連忙讓眾人分開一條路出來。
走進來的兩名男子,身穿玄色大衫的面色冷酷,身材高大,身穿紅色衣袍的稍矮一些,卻也身姿修長,眉目俊逸,果然正是他們王爺和王妃。
衙役凌晨還在王府拼鬥,自然記得雲清的聲音,他當即跪下行禮,「屬下參見王爺王妃。」
雲清和賀池已經取下了面具,百姓里也不乏認得兩人的,也連忙跟著跪下,周圍很快便跪了一地,雲清清冽的嗓音再次傳進眾人耳膜:「平身。」
眾人聽令起身,雲清看向衙役道:「發生了何事?」
他和賀池本來正要回府,便見到這邊亂成一團,賀池認出許芸這邊的人都是他今日才從山上救下來的,還沒來得及安置,他們便打算過來看看情況。
兩人剛過來就聽到了許芸婦人的對話,雲清這才開了口。
衙役不敢欺瞞,連忙說明前因後果。
婦人忍不住補充道:「王妃,我們族裡的規矩便是如此,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官府也從來沒管過啊……」
雲清打斷道:「那是從前。這位姑娘說得沒錯,族裡的規矩大不過律法,你女兒是王爺今日才從攀雲山救回來的,你竟然要殺死她?」
雲清冷冷道:「依大瑜律,無故擅殺親子者,黥面,徒三年。怎麼,你們想試試?」
夫妻倆當即便被嚇軟了腿,漢子連忙跪下磕頭道:「王妃,是我們說錯了,我們這就走,不浸了,不浸了。」
婦人也被嚇得沒了主意,隨著漢子連連磕頭,她平日潑辣,無理都要攪三分,便以為撒潑在哪裡都有用,可雲清平靜的兩句話卻嚇得她肝膽俱裂,誰要去平白受那些刑罰?她哆哆嗦嗦地跟著道:「不浸了,不浸了……」
雲清點了點頭,冷淡道:「滾吧。」
夫妻倆帶著幾個漢子連滾帶爬地跑了,圍觀的人群也被衙役疏散了,只剩下許芸一行人還留在原地。
許芸跪下對雲清和賀池磕頭道:「多謝王爺王妃救命之恩。」
她說得籠統,其實真正要謝的,一是王爺將她們帶離魔窟,二是王妃救下了紅梅性命。
那夫妻兩人雖然是被王妃說出的律法嚇跑的,但王妃剛才沒說的是,這條律法針對的大多數都是殺子,若是殺女……則大部分都是民不舉官不究的,就算真的有人告上公堂,有全族的人參與,說不定也會被判無罪。
這世道對女子便是如此不公,許芸心裡清楚,因此對雲清更加感激。
雲清笑了笑,倒是個玲瓏心思,他開口讓許芸起身,「不必謝了,快帶這位姑娘去醫館吧。」
許芸卻沒有立即起身,她似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龍虎幫的部分帳目是草民所做,若有草民幫得上忙的地方,您傳喚一聲便是。」
不待雲清詢問,她便說出了前因後果。
「草民家住榴玉縣,父親名叫許臨,是景序十年的秀才,草民生母早逝,從小父親便教我讀書識字,父親在縣裡開了私塾,家中生活也還算富足,可天有不測風雲,兩年前父親因病去世,大伯一家惦記我家家產,設計讓我被土匪所擄。」
即使說起這段往事,許芸的臉色依然平靜,她垂著眼繼續道:「二當家見草民識文斷字,便偶爾讓草民去幫忙做一些事,後來見草民記錄帳目十分細緻,便常常讓草民去做,近一年來的帳目,大多都是草民做的,前些年的帳本,草民也幫忙整理謄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