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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3:03:00 作者: 初七見喜
    烈酒甫一碰上新鮮的傷口,疼痛驟然爆發,賀池猛然繃緊了身體。

    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經凝固的傷口再次有鮮血流出,賀池眸色黑沉,盯著傷口一聲不吭,下一瞬卻眼前一黑,一雙帶著涼意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賀池一怔,轉瞬便認出了這雙手的主人。

    好聞的冷香氣充斥在鼻端,趕走了摻雜著血腥味的酒氣,或許是熬過第一下之後感覺麻痹,傷口處的劇痛似乎也減少了些許。

    老太醫手腳利落,沖洗完傷口後便灑上藥粉包紮,直到雪白的紗布一層層蓋住猙獰的傷口,雲清這才鬆開賀池。

    老太醫見多識廣,並沒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一邊動作一邊對雲清叮囑道:「金創藥每天都要換一次,若是王爺出現高熱的情況,便立即派人來傳喚老臣。」

    「傷口不可沾水,這幾日不可食辛辣、生冷之物……」

    雲清一一記下老太醫的叮囑,老太醫收拾好藥箱,元福便極有眼色地上前來接過藥箱送他出去。

    屋裡只剩下雲清和賀池兩人,賀池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雲清看著他□□的胸膛,去衣箱裡拿了件外袍披在他身上。

    賀池回過神,垂眸看著身上的外袍道:「我不冷。」

    雲清坐在他身邊,輕聲問道:「疼嗎?」

    賀池搖了搖頭,兩人之間便陷入了沉默。

    半晌後,賀池突然開口道:「我把狼全殺了。」

    雲清一怔,他本來正在考慮要不要問問具體的情況,這件事一看就不尋常,賀池不可能特意去獵狼,若說是意外……可據他所知,二十年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意外。

    他反應了一瞬才明白賀池在說什麼,原來他們並不僅僅只是全身而退,他們還把狼群全殺了,可賀池在皇上和眾臣的面前並沒說出這件事,也沒有把狼屍或狼皮帶回來算做他們的獵物,便足以證明他是刻意藏拙的,可現在他卻告訴了自己……

    雲清轉過身,看著賀池的眼睛問道:「王爺可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賀池頓了頓才開口:「那群狼是被馴養的,我們的馬匹上被人動了手腳,放了引狼的香。」

    果然如此,雲清追問道:「那王爺可知是何人所為?」

    賀池向來冷淡的表情也帶上了譏誚:「還能有誰?自然是本王的幾位好皇兄。」

    「前些時日有人上書請父皇給我賜封出京,可父皇沒同意,便有人擔心父皇屬意於我……」

    雲清心中一動,試探道:「那王爺怎麼想,可願意去封地?」

    賀池深深地看他一眼,「王妃覺得呢?」

    兩人四目相對,雲清終於確認,賀池一定不是像書中描寫的那種紈絝。

    他騙過了所有人,甚至連原書主角都認定他是個草包,現在卻在他的面前主動露出端倪。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這一世,終究是要不一樣的。

    「王爺,水已經燒好了,可以沐浴了。」

    元福公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賀池應了一聲,元福公公便帶著拎著熱水的宮人齊齊走了進來。熱水兌好,賀池便去了屏風後沐浴擦洗。

    雲清坐在軟榻上聽著內室傳來的水聲,他心裡清楚,這是賀池對他的試探,想來那日在馬車裡的對話賀池其實放在了心上,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雲清垂下眼,輕笑了一聲,他果然沒有選錯人。

    第9章 下藥

    賀池沐浴出來,雲清正坐在桌前等他,桌上已經擺好膳食,放眼看去,都是清淡好入口的菜色。

    賀池在餐桌邊坐下,兩人沒用晚飯,磨蹭到現在都餓得狠了,便都沒有說話,沉默地用膳。

    用完膳,內侍正在往下撤,元福公公剛端來熬好的藥,院門口便傳來通報的聲音——承安帝親自到了小院探病。

    知道賀池的情況後,承安帝賞賜了許多珍稀藥材,讓他這幾日在院子裡好好休息。

    雲清看著被人團團圍住的賀池,周圍的人都對他噓寒問暖,面目慈善,卻沒有哪怕一人是真的關心他。

    「老八媳婦。」

    雲清想得入神,一時沒反應過來承安帝是在叫他,好在元福就站在他身側,輕聲提醒他。

    雲清斂眉應聲,皇帝看著他道:「這幾日你好好照顧老八,他這性子有傷也不會老實,你看好他,朕有賞。」

    雲清看了賀池一眼,應道:「是,臣會盡力的。」

    等承安帝帶著人走了,院子裡清靜下來,賀池眉間也染上了倦色。

    他今日先是打獵,又是殺狼,最後還帶著傷趕了許久的路,著實疲憊。

    兩人上床安歇,許是真的累極,賀池很快便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雲清這一晚上心情起落,神經緊繃,躺下後困意很快便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只是他這一晚卻睡得極不踏實。

    他掛心賀池,怕他半夜燒起來,每隔一會兒便要驚醒一次,伸手摸摸他的體溫。

    天朦朦亮時,雲清感受著賀池依然正常的體溫,鬆了口氣,終於平安度過了最兇險的第一晚。

    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雲清也放任自己沉入了黑甜的夢鄉。

    旭日東升,賀池終於醒來。

    傷口的疼痛連綿不斷,他昨晚睡得並不安穩,在半睡半醒間隱約感覺到有人伸手觸摸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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