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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頁

2023-09-09 12:29:30 作者: 江甯
    「雲居山地勢險,只要守住山門我們就還有喘息的餘地,至少雲居山後還有幾座小城可為根據。」周狸落寞的眼睛映著火光,他低聲道:「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是麼。」

    楚司珏仍有餘恨:「這麼大的雪,周軍應該不會發兵了吧。待熬過這個冬天,發兵九江城,白氏那幾個老東西竟敢背叛我……」

    周狸沒什麼表情的說道:「我們把白氏逼的太狠了。」

    楚司珏心裡憋著氣,才要發作,忽聽山中傳來一聲狼嚎,他眼皮一跳:「雲居山什麼時候有狼了?」

    周狸側耳細細聽了聽,臉色慘白:「果真是狼!」

    楚司珏曾在雲居山屯兵,山中雖有飛禽走獸,但不曾見猛虎豺狼,所以他才敢率軍於山中暫避。常年觀人獸搏鬥,他當然知道山中猛獸的厲害。

    「快挖火溝。」周狸反應過來,忙吩咐親兵:「糾集一隊人馬在附近撿柴,越多越好。」又派了一隊斥候前往查探。

    「如果是孤狼倒還好說,只怕遇見狼群。」周狸道:「陛下不如下山入城去吧,山中防禦攻勢有副將盯著,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小城守備薄弱,未必見得比山中安全。楚司珏思量一番,道:「不急,先探探情況再說。」

    趙珩的軍隊已經迫近雲居山了。

    他聽玄度提起過這個地方,玄度說雲居山腳下是他出生的地方。那年雲遊趙珩原本是想來這裡看看的,只是正逢巨變,沒顧得上。玄度說雲居山風景很好,或許是挨著雲夢近,多少沾了點兒仙氣,也是塊人傑地靈的寶地。

    大雪紛飛,漫山遍野被銀白覆蓋,可趙珩卻覺得雲居山的氣息沒那麼清透,仿佛帶著兩分熟悉的邪氣。

    天陰沉沉的,雲層壓的很低,寒風刺骨,冷冽的氣息辛辣,趙琮呼出一團白氣:「這麼冷的天窩在山上,楚司珏也夠能忍了。」

    姬元曜催馬上前:「有幸入冬前將楚司珏趕出了淮陽城,否則今冬大雪,官府又增賦稅,百姓食不果腹,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這個寒冬凍死餓死了。」

    他微仰起頭看著厚重的雲層,忽然臉色一沉:「出事了。」

    第176章

    斷斷續續的狼嚎從山間傳來,趙琮眼皮一跳:「雲居山有狼?」

    姬元曜搖搖頭:「這不是雲居山上的猛獸。」

    鉛灰色的天空低垂著,讓峽谷之間的棧道顯得更加逼仄,趙珩緊握韁繩,唇角繃成一條線,從狼嚎聲中大概分辨出什麼,沉著臉說道:「雲居山雖山勢險要,但此地無猛獸。狼群是從別處遷來的,他們的棲息地受到了陰氣的攻擊。」

    「狼群?!」趙琮嘖嘖道:「狼群可不好對付,楚司珏一定會下山。」

    幾乎瞬間,趙琮腦子裡就想到一計。

    風卷著鵝毛大雪撲簌簌的刮在身上,鬥獸場上與猛虎搏擊的場景歷歷在目,遍地鮮血碎肉是趙琮這麼多年壓在心底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望著不遠處連綿起伏的銀白山脊,眸光深沉:「大哥,楚司珏有三萬主力軍盤踞雲居山,狼群雖勇猛,但未必敵得過軍陣,我想分而化之。楚司珏的葬身之地,應該在狼腹之中。」

    趙珩唇角泛起冰冷笑意:「我們兄弟想到一塊兒去了,這麼大的雪,楚司珏一定認為我們不敢上山。」

    他從腰間摸出短笛,又想到當年在大月山,玄度調侃他笛音殺傷力強,自己是怎麼說的?說要他在萬軍之中吹笛禦敵,那不是光著屁股拉磨,轉圈丟人麼。

    可一路走來,自征隴西一戰開始,他這老臉就被自己抽的生疼。如今又要吹笛馭狼,他竟也覺得沒什麼了。反正除了自家人,沒人知道他吹的是什麼曲子,也沒人知道他吹的是否在調上。紛飛大雪,鬼哭狼嚎,正應情景。

    狼嚎聲似乎無處不在,楚司珏龜縮在火圈裡不敢動彈。他派出去的一隊人馬很久都沒回來,周狸不放心,又派了一隊人出去。

    一頭渾身銀色的頭狼嚎叫著將士兵引來,而前方是周軍設下的埋伏圈。趙珩立在橫生出來的樹枝上,身姿輕盈,只是吹出來的調子如鬼魅哀嚎,仿佛受了多大冤屈似的。

    楚軍派出一隊,他們就收繳一隊,直到楚司珏察覺情況有異。

    「我們得趕緊下山。」常年領兵作戰,即便眼下頹敗落魄,楚司珏仍有一絲主將的敏銳,他聞到了鮮血的味道,那屬於戰場。

    就在楚軍準備撤離雲居山時,忽地從四面八方湧來無數周軍。周狸見楚司珏欲拔刀上前,忙一把將人攔下:「陛下,這樣的天氣周軍都敢冒死進山,必是有備而來,我們不可戀戰。」

    他吩咐副將迎敵,將楚司珏連拖帶拽的往山下帶。

    楚司珏氣血翻湧:「周軍欺人太甚!」

    山風呼嘯,大雪瀰漫,幾乎辨不清方向。斥候走岔了路,楚司珏一行人兜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斥候急的不行:「明明就是往這邊走,循著小路便能下山,怎麼走不出了呢!」

    周狸四處探看,也有些心慌:「許是小路給雪蓋住了,再仔細找找。」

    冬天晝短夜長,這會兒已是傍晚,山間愈發昏暗。楚司珏沒有找到出路,夜裡又不敢生火唯恐引來周軍,只得尋一塊山石避著,硬生生凍了一宿,手底下的士兵已有受不住的了。

    他無頭蒼蠅似的在四處找尋出路,可自昨日到今晨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最終仍避免不了回到原處。狼嚎聲連綿不絕,他似乎已經預見了楚軍將士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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