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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頁

2023-09-09 12:29:30 作者: 江甯
    曹木匠得墨氏真傳,墨家人也許了他做這門營生,故此被趙珩招攬,入軍備處,造軍用器械。靳大夫則應召入太醫院,偶爾也和趙珩學一學醫術。

    當年在大月山上有功者,皆被趙珩納入新朝廷效力,用人不拘出身,不問門庭,只要品行端正且有能力者,均被授官。此外趙珩又命各地城守張榜,鼓勵天下大才者入西北,一時間都督府門庭若市。

    起初趙珩還不適應處理朝政,不過好在有大月山上打下的基礎,又有宋鏡斂從旁指點,忙亂幾日後便已駕輕就熟。宋鏡斂連連點頭,暗贊其天賦異稟。

    宋鏡斂這人痴迷公務,若有想法必要和人說個痛快才行。這日和趙珩論起西北經濟一事,沒察覺竟說到了天黑。

    趙珩心裡有些難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宋大人,今日天色已晚,餘下的不如明日再詳談,我也好仔細揣摩大人所提之建議。」

    宋鏡斂正在興頭上,話沒叫他說痛快不免有兩分抑鬱,忍不住嘟囔一句:「攝政王雖有天賦,可瞧著不大勤勉呀。」

    方野耳尖,聽他這麼說,忙瞪圓了眼睛,替自家大公子打抱不平:「宋大人此言差矣,我家王爺昏睡一年之久,身體尚虛,自然要多休息才行。」

    「哎呦!」宋鏡斂一聽猛一拍腦門,一臉懊惱:「瞧我,竟將此事忽略了。」說著他又瞪了眼方野:「你也不早提醒我,若因我之過而讓攝政王貴體欠安,那可是天大的罪過呀。」

    方野見宋鏡斂開始自責,不由覺得自己剛才那話說的有些重了,忙找補道:「王爺也是念著宋大人年事已高,不忍大人太過操勞,大人亦能體恤王爺,王爺心裡必定高興,大人切莫自責。」

    也不知道那老大人聽沒聽進去,反正方野怎麼看都覺得宋大人連背影都透著幾分歉疚……

    而說要仔細揣摩宋鏡斂提議的趙珩,這會兒正琢磨著另一樁大事兒。

    他夜夜都和玄度夢中相見,這天趙珩終於忍不住了,他問李玄度:「這夢境之中可有其他人窺視?」

    李玄度正享受趙珩貼心的按摩,聞言掀開眼皮:「怎麼這麼問?」

    趙珩面色不改:「當然是想做些不能被外人看見的事情了。」說著,狀似無意的在李玄度腰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

    李玄度老臉一紅,啐他一口:「不要臉皮。」

    趙珩嬉皮笑臉的湊了過去:「哪裡不要臉皮了,你我可是光明正大拜了堂的正經夫夫,我很有必要履行人夫的義務。玄度以為呢?」

    李玄度抬腳往趙珩身上一踹,蚊子似的小聲哼哼道:「難道你做春夢的時候還有人瞧著了?」

    這一腳自然沒踹到實處,反倒像撩撥一樣,這讓趙珩頓時興奮起來,餓虎撲食一樣拉著李玄度跌入美夢之中。然而縱翻雲覆雨酣暢淋漓,一顆心卻始終懸浮著,好像眼前這一切隨時都會破滅。

    「再真實的虛幻也只不過是一場幻夢,玄度,等我接你回家……」

    夢境不知何時散了,趙珩陷入沉睡之中。

    第二日宋鏡斂又來拜見,本想著就昨日自己心急之事自省一下,再問攝政王身體安康。可一見趙珩,只覺他步履輕盈,面色紅潤,精神極佳,又就昨日之提議高談闊論,甚至補充幾點自己未曾想到的,宋鏡斂還有幾分恍惚。

    不是體虛麼?

    趙珩發表了自己的見解,見宋鏡斂好像沒什麼精神,便柔聲道:「宋大人三朝元老,為大周鞠躬盡瘁,勞苦功高。但公務總是做不完的,大人也該勞逸結合,若壞了身體,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有勞攝政王掛念了。」宋鏡斂尷尬的笑了笑,心說自己老當益壯,身子骨可結實呢。不過對攝政王的關心他還是十分受用的,今日又見攝政王飽睡後精神大好,也不免反思起來,開始重視自己的身體了。

    兩人在某種地方莫名其妙的達成意見統一,往後的合作也愈發順利起來,樁樁件件都在掌控之中,新朝也井然有序的運轉起來了。

    ……

    趙珩每日最大的期盼就是安睡之時和玄度夢中相會,然後突然有一日他沒能等到玄度,往後一連許多天都不曾再入夢,趙珩的焦躁已經要溢出頭皮了。

    就在他安排好朝事準備往雲夢走一趟的時候,姬元曜回來了。他帶了兩樣東西。

    一樣是根除百姓毒症的藥材。另一樣,是趙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李玄度的那支笛子。

    「他呢?」趙珩逼視姬元曜,心中惶惶。

    姬元曜愧疚的低下頭:「師父被李玄序帶進了攝魂獄。」

    陰氣繚繞的攝魂獄,燒紅的鐵鏈穿透琵琶骨,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巫衣……噩夢之中細碎的片段不停的衝擊著趙珩幾近崩潰的情緒。可是玄度沒有長生骨了,他沒有第二條命能從攝魂獄中全須全尾的出來了。

    「……李玄序在草廬幻境外布下禁制,引渡攝魂獄中的陰氣,欲毀掉草廬幻境。那是巫族的根基,是歷代大巫心血的結晶,保下巫族的根脈是師父身為大巫的責任。不止如此,陰氣外泄,人間也將淪為煉獄。」姬元曜聲音越發低沉,他幾乎是用盡渾身力氣方才能繼續說下去:「而輔佐趙師兄成就大業,是元曜的責任。」

    「所以……他這是在安排後事麼?」趙珩用力攥著笛子,骨節泛著白,一如他蒼白不見血色的唇。他慘然一笑:「我還能再見到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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