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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2:29:30 作者: 江甯
李玄度又問:「芳唯有孕至今已兩個月餘十天,可對?」
姬元曜算了算:「我從國都來路上走了十二日,來之前太醫診脈說已孕近兩月,先生說的正對。」
趙珩見李玄度臉色不大好看,忙問道:「芳唯這胎有什麼問題麼?」
李玄度濃眉糾結起來,目光流露幾分擔憂,他抬頭望了望天,壓低聲音道:「我前日夜觀天象,發現混亂星圖北方一角不知何時出現一點暗芒,並不十分起眼,起初我甚至沒有注意。」
「那段日子我每日都在觀測星圖變化,也是在前日,突然只覺眼前模糊了一下,就在那時我發現了那處暗芒遙遙墜著。昨日我又觀星象,發現那暗芒並非隨時可見,而是要在某種機緣下方能窺見。我仔細推演了方位,正北,帝星之位,遙指東方國都城。」
趙珩眉頭跳了兩跳:「帝星出現了?」
李玄度沉著臉點了點頭。
趙珩瞳孔微微一顫,連聲音也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顫抖:「芳唯的孩子……」
李玄度道:「正應星圖帝星之命。」
「若玄度能窺見天機,那是不是你的師兄也能探知。」趙珩手心起了一層薄汗。
李玄度沒答,而是反問趙珩:「我那支斷掉的笛子你可還留著?」
「好好收著呢。」
「去拿來,我有用。」李玄度說完轉身進了書房。
趙琮心底的喜悅還沒升起來,就被這嚴肅的氣氛搞得不知道該不該替大姐高興,他問姬元曜:「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啊……」
姬元曜見趙琮一臉懵的表情,頓時無語:「新生命誕生當然是好事兒了,只是這孩子身份特殊,需要更多的保護。」
姬元曜畢竟已入巫族,雖李玄度未曾挑明,但他大概能明白先生的顧慮,無非是擔心帝王之命被他人窺知利用,再次挑起天下紛爭。
趙琮聽他這麼說就放心了,撓著後腦勺笑得一臉開心:「那我要當舅舅了!我是不是要給小外甥準備禮物了。」
「還早呢,懷胎十月,總要來年才能落地。」
「那我慢慢挑,我趙琮的外甥,大周的皇太孫,身份尊貴,定要配這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才行!」
帝王命格,自然尊貴無雙,但身上肩負的擔子也最重。只願他此生平安,路途順遂。姬元曜如是想。
……
李玄度拿起斷了一截的笛子,用手指比了比,然後取了刀具將其切成半截拇指一般大小。
「這支笛子陪了我許多年,雖斷了,但靈氣依然在。」他用銼刀將切口磨的平整圓潤,透過切口還依稀可見玉石原本的紋理。
趙珩道:「玉石乃天成,吸納天地日月精華,本就靈氣逼人。這些年玄度貼身佩戴,更使其有了玉魂。我們在外遊歷那段日子,這斷笛我一直貼身收著,好處自不必多言。玄度問我要這斷笛,是想留給芳唯未出世的孩子?就像你師父留給我的隱玉一樣,隱其帝王命格。」
「不錯。芳唯有孕之事瞞不了太久,一旦帝星明朗,我師兄必定會出手。只願一切都還來得及,不要像當年一樣……」
後面的話李玄度沒有再繼續說,只嘆了口氣,便低頭在那一小截玉石上畫符。
符文的線條繁複,每一筆都不容出錯。趙珩唯恐擾他心神,便安靜候在一邊,默默的看著李玄度。看他繃成一條線的薄唇,看他染著愁緒緊鎖的眉。只覺得眼前這人怎麼都看不夠,怎麼看都好看,就連垂落下的一縷髮絲仿佛都染著仙氣兒。
直到日頭偏西,趙珩方才輕手輕腳的起身,點了燭台放在李玄度手邊。等符文最後一筆勾勒完成,天已經黑透了。
李玄度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啞著嗓子道:「成了。」
兩個人在書房裡大半日沒動靜,要不是傍晚時趙珩掌了燈,趙琮差點兒就要衝進書房去看看了。
「大哥,先生,你們可算出來了。」趙琮長舒口氣:「我叫廚房熱了粥,您二位午飯便沒吃,這會兒都餓透了吧。」
李玄度摸了摸肚皮:「阿琮不說我倒未曾察覺,這會兒倒是餓得慌。」
趙琮一聽趕忙跑去廚房了。
李玄度把刻好符文的玉石交給姬元曜,囑咐道:「明日一早速速啟程回國都,將此物交給芳唯,叫她務必貼身佩戴。待生產之後,再將此物留給孩子,不可假他人之手。」
姬元曜雙手接過,鄭重道:「先生放心,我一定親手交給師姐。」
「對了元曜,你這次回國都可聽說朝堂上有何動靜?」趙珩意有所指道:「自元煦變法開始,甄大司馬便仿佛半退隱一般。這幾年更是只掛著大司馬空職,所轄之事務悉數交出,其黨羽在朝中也偃旗息鼓。反倒是貴族們不服者眾多,處處給元煦使絆子。」
姬元曜道:「確實。但皇兄有懷疑過外祖父的意圖,只是並未抓到什麼把柄。別看這幾年變法順利,大周風貌大變。但貴族們的利益受到侵害,早晚會有鬧翻的一天。皇兄與貴族鬥法尚且難以分身,久而久之便也疏忽了外祖父這邊。趙師兄這麼問,難道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趙珩並未隱瞞,他告訴姬元曜:「我軍中有甄世堯的人。」
姬元曜臉色一變:「我外祖家同隴西楊氏有些關係,莫非是當年破楊氏收隴西之軍時被安插了細作?」
「早在收楊氏之前軍中便有身份不明之人挑唆,我叫方野盯了許久方才摸到他的底細。原以為是舊貴族的人,卻不想兜兜轉轉摸到了國都甄司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