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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2:29:30 作者: 江甯
「他如何知道我是救命恩人?」趙珩道:「我給他開方時這人是昏迷的。」他說著將還在磕頭的人扶了起來,道:「你現在什麼都說不清楚,先吃飯吧。」
那人似懂非懂,只顧著哭鼻子抹眼淚,點頭哈腰,好像見了失散多年的親爹一樣。
趙珩沒落座,那人也不坐。趙珩不動筷,他也不動。什麼都看趙珩的舉動行事,讓趙珩莫名有點心梗,他是腦袋上長金子了?怎麼就招他待見了。
「可憐見的,這是多久沒吃一頓飽飯了。」李玄度看了一圈笑話,捏著筷子準備夾菜,卻見那人狼吞虎咽,兩口一個饅頭,不由瞠目結舌。
趙琮塞了滿嘴的菜,鼓著臉頰白了那人一眼,憤憤道:「他午時才吃了一整隻烤山雞呢!」
芳唯見那人還要拿饅頭,忙勸道:「不能再吃了,胃會撐壞的。」
那人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趙珩,見趙珩點頭道:「夠了。」
趙珩發話不能吃了,這人臉上顯露出幾分委屈神色,但還是聽話的放下筷子。身板溜直的坐著,當真就不再看飯菜一眼。
趙琮發狠的咬著雞腿:「怎麼這會兒跟耗子見了貓似的,連個屁都不放,有凶我那功夫,你去跟我大哥打一架啊。」
那人一聽,忙起身護在趙珩身前,呲牙瞪著趙琮,意思再明顯不過。
姬元煦慢條斯理的挑著魚刺,笑道:「這倒是有意思了,阿琮大老遠背回來的人,竟把趙師兄當主子似的護著呢。」
趙琮更氣了。
「對了阿琮,我抓了藥回來,待會兒勞你給這位……好漢熬個藥。」姬元曜撂下筷子,不甘落後的給趙琮脆弱的心口上撒了一把鹽。
趙琮七竅生煙:……我真是欠了你們的!
近來暑熱,來往客商照尋常少了一些,每年這時候都是這樣。仿佛太陽一曬,萬事萬物都變得憊懶起來。
李玄度一行人到秦陽也有段日子了,雖然從範亭口中得知關於馬幫的事情,但畢竟初來此地,他們也不好冒然去打探什麼。畢竟他們的目標是摸清甄世堯在秦陽的勢力,如今甄氏的人尚未露頭,他們自然也不好過分活躍。
範亭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不過只有幾個心腹知道內情,外人仍以為範亭病重,命不久矣。趁此時機,範亭暗中調整龍虎幫部署,並派心腹深入調查秦陽匪患之事。
範亭同馬幫和山匪都有過接觸。馬幫是不空山弟子,這點他十分確信。但土匪的來頭他卻不好說。這些人似乎有軍隊背景,但又不像霧谷關駐軍中人。打聽了許久,又似乎和隴西那邊有著絲絲縷縷的聯繫。
「隴西?」姬元煦狐疑:「難道我們的方向錯了,也許馬幫、匪患和甄世堯並無干係。隴西楊氏與秦陽接壤,這地利之便他們恐怕早就想占盡,將秦陽吞入腹中。只是中間隔著霧谷關,想奪下秦陽絕非易事。除非從內部瓦解秦陽。」
「大哥這樣說並非沒有道理,但大哥或許忽略了一件事。」姬元曜拿扇子扇著冰塊,帶起一陣涼爽的風,吹散了燥熱的熱氣。
他微微眯起眸子,緩緩開口:「我外祖母出身隴西楊氏。雖然是出了五服的旁支,沒什麼大出息,不招嫡支待見。但自父皇登基後,甄氏水漲船高,外祖父手握大周權柄。楊氏嫡系便是再看不起甄氏,但利益當先,兩家有些往來倒也說得過去。」
芳唯端了幾碗冰酪進來,就聽趙琮問:「那照你這麼說,秦陽一帶的土匪莫非是楊氏私軍?」
「這就不得而知了,幾方合作,若想行事順利,利益分配便要有所取捨,端看各自在其中占多大分量。不過甄氏同楊氏比還是略遜一籌。倘若雙方果真達成合作,也必定是楊氏占大。但若如此,甄氏又圖什麼呢?」
趙琮聽的頭皮發麻,上前接過芳唯端的盤子,挨個送了冰酪,道:「秦陽的事兒就如同一團亂麻,我們現在就是沒找到頭緒,猜來猜去反倒把自己給繞進去了。還是先吃冰酪解解署吧,下午還要同先生念書呢。」
芳唯做的是綠豆冰酪,加了牛乳,入口清爽,絲絲縷縷的涼意流入肺腑,暑氣頓消。
「要是下午不用讀書就好了。」趙琮伸了個懶腰,散漫的打了個哈欠,擠出兩滴眼淚花兒。
芳唯撤了碗盤,路過趙琮身邊時踹了他一腳:「先生才誇過你便又生了偷懶的心思,仔細往後先生再不教你絕活兒。」
趙琮剛學會做□□,正稀罕著呢,聽芳唯這麼說不由得麵皮一緊,苦哈哈道:「我認真學還不成麼。」扭頭就跟姬元曜抱怨:「你說說,我們家又不指著我考狀元,一天到晚死盯著我讀書,早知這樣還不如當時跟二哥去九江了。」
姬元曜起身理了理衣裳,瞥他一眼:「讀書明理,免得日後出門給人誆了都不自知。」
姬元煦也隨即站起身,拍了拍趙琮肩膀:「四肢越發達,頭腦越簡單。」他搖搖頭:「沒救了。」
趙琮:……
他氣的狂拍桌子:「罵誰呢!罵誰呢!誰沒救了!」
……
午後太陽沒那麼大了,只是仍悶熱的厲害,動一動便是一身汗。饒是擺了幾個冰盆也仍耐不住熱。
天一熱人便容易睏乏,趙琮撐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已經不知睡了幾茬了。李玄度慢條斯理的揉了一團宣紙,在陽光下拋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徑直落在趙琮頭頂。趙琮猛一激靈醒過神來,也沒敢抬頭,瞪著眼珠子看書上密密匝匝墨團似的小字,只覺著腦袋冒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