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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2:29:30 作者: 江甯
李玄度:……
他咳了一聲,道:「我收的那不是也是你弟妹嘛,都是自家人……」
也許是「自家人」三個字兒說到趙珩心坎兒了,他長眉一挑,沒再刺兒他。
李玄度就問:「打聽出什麼了?」
趙珩把包袱皮系好,順勢坐在床上,道:「馬幫很神秘,沒人知道他們的來路。白氏也曾同那些土匪遭遇過,聽白氏的人說土匪們不似一般匪患,他們很擅長利用地形地勢,或許有懂兵法之人從中指點。」
「馬幫興起後,很多行商都尋馬幫的庇佑,但馬幫要價高,商人們跑一趟大部分盈利都進了馬幫的口袋,但又不能不做這買賣,也是有口難言。馬幫也曾找過白氏,但他們獅子大開口,白氏並未同他們有合作,而是改走水路。秦陽範圍內水路不能達的鋪面,白氏已經關停了。」
李玄度點點頭:「白氏的買賣遍布天下,關停幾個鋪子倒也無傷大雅。且白商這個人心氣兒高,最恨受制於人,此舉便是賠錢他也斷不會白白便宜了馬幫的。」
「換了我我也會這樣做。」趙珩道:「不僅如此,我還得想法子剝了馬幫一層皮,這些人比土匪更可恨。」
李玄度道:「據你們所打聽來的消息,馬幫有組織且各個身手不凡,行事作風不似商人,倒更像軍隊,這背後的勢力只怕更深。或許你的猜測沒錯,馬幫的存在關係到秦陽一帶的商、兵、官府,若是朝中無人,斷難行事。」
「只是白氏家主那邊似乎並未對秦陽一帶的事有所安排,鋪子關了快一年,尚無章程。底下的商號沒有家主允准,也不敢擅自行動去查馬幫,所以他們知道的消息也並沒有很深入。」趙珩說道。
李玄度眯縫起眼睛琢磨了一下:「倒也無需心急,待到秦陽我們先去個地方,或許可以打聽到更多的事,只是不知我那小友還在不在了。」
趙珩抬眸看了他一眼:「玄度的好友還真不少,我們一路雲遊而來,似乎每個地方玄度都有相熟之人。」
李玄度淡淡笑了笑:「是啊,年輕的時候我下山遊歷,幾乎走遍了大周,也結識許多志趣相投的好友。只是後來我被困攝魂獄,一關就是十幾年,再出來的時候早已物是人非。墨老家主不在了,白商也已人到中年。聽阿琰說他的長子已經成婚了。我與白商少時便相識,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慢慢老去。其他的人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尚在人世。」
他嘆息一聲:「其實有時候想想,長命百歲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活得越久就越孤單,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箇中滋味兒也只能獨自吞下。慢慢的就不會再想去結識新的人,因為總會看著他老去,徒留空想和惋惜罷了。」
李玄度素日裡沒個正形,也甚少向人剖露心事,如今這番感慨讓趙珩心裡有幾分不舒服。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健康的活著,活的長長久久。他要一直陪在玄度身邊,絕不讓他一個人面對生老病死,不會讓他孤單的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
房間裡忽然靜了下來,窗外的蟲鳴格外清晰。些許情愫在趙珩心尖繚繞,昨夜的纏綿猝不及防的湧上心頭,就在這張床上……
他抬起頭看了看李玄度,試探問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你當真不記得?」
李玄度也不知這小子怎就忽然跳躍到這個問題了,他還在感慨凡人生老病死呢……他斜眼覷著趙珩:「我睡覺了呀!不是,你這眼神看我,總不會是我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吧?我,我把你睡了?!」
趙珩:……
第80章
趙珩氣沖沖的走了,徒留李玄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揉著腦袋使勁兒想,也只能斷斷續續的記起細碎的片段……
那個時常入夢的身影,那麼的單薄,揉碎在駭人的屍山血海中,將那漫天妖魔盡數吞沒,化為可怖的戾氣。風一吹,遼闊大地遍布橫屍,血流成河,無一處是淨土。
他捧了捧心口,忽然覺得隱隱有些抽痛。他背靠在椅背上,輕舒一口氣,低聲喃喃道:「這小子嘴巴硬,我啊,這輩子也只能拖著這副殘破的身子骨好好活著了。沒有我,這小子會發瘋吧……」
院子裡殘留的酒香若隱若現的在鼻尖撩撥,李玄度起身踱步走到窗前,輕輕嘆了一聲:「……阿珩這麼問,總感覺自己當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他無意識的抬手摸了摸唇角,雙目無神的望著院子。
……
秦陽一帶山脈縱橫,山勢險要。從濮州城去秦陽路上要走三天時間,途中需經過懸劍關,也是土匪最常出沒的地方。
「……懸劍關極為險要,兩旁斷崖峭壁,峰巒直入雲霄,兩壁相對,通路狹窄,人入其中,仰頭只見一線之天。從遠處看仿如長劍劈開山石,懸於頭頂,故名懸劍關。」
姬元曜坐在馬車外頭,前面已依稀看得見懸劍關的影子:「這些是我從書上讀來的,當時只覺無法想像。如今親眼所見方知書中所言不虛,這懸劍關果真令人驚嘆。」
姬元煦則道:「懸劍關過去是秦陽極為重要的一處關口,後來我大周祖先平定天下後,懸劍關便不再設立關口,不留駐軍駐紮,久而久之便也廢棄了。如此險要地勢,也難怪那群土匪讓人頭疼了。」
芳唯一路提著心吊著膽,總算是平安無事的過了懸劍關,她從車窗探出頭去看了看,不由道:「我們倒是幸運,連半個土匪的影兒都沒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