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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頁

2023-09-09 12:29:30 作者: 江甯
    「倒是頭一次見這麼豪闊的掌柜。」姬元煦一邊咂舌,一邊踱步進了院子。

    李玄度笑著解釋:「國都寸土寸金,要是哪家有這麼多宅邸,屬實豪闊。可這是濮州城。說起來原本是沒有濮州城的,這一帶本是荒郊,偶有幾個野店開著供路人歇腳。自秦陽出來要走上七天才能到下一處城池,哦,就是封江城,我們來時走的水路,所以不曾路過。」

    「大概是百年前時候,秦陽鬧了水災,有不少難民失了地,災後朝廷又沒有妥善安置,致使一批災民無田產可依,流離失所。新上任的秦陽城守便向皇帝獻策,就地建城,作為秦陽和封江城之間的中轉小鎮,將農戶劃為商戶。那時每戶都能劃分不少宅基地,這些流民一合計,便建了許多房子,這樣那些遠道來的小商隊便可租下獨門獨院。一來能住得下夥計,二來貨物都在自個眼皮子底下看著,也不怕丟了東西。慢慢發展起來,就是現在的濮州城了。」

    姬元煦佩服道:「這位秦陽城守腦子著實靈活,能想出這種辦法來。不過就地建城並非易事,雖流民多不愁工匠,但建城所耗金銀不少,若國庫不豐,此舉幾乎沒有推行的可能。」

    趙珩算了算,道:「百年前正是大周敏帝時期,史書記載敏帝時期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且朝中推行農商並行之舉措,府庫充盈。」

    「是了是了。」他這麼一點,姬元煦也想起來了:「秦陽一帶苦水患久矣,更早的時候,若逢水患,君主多將百姓遷徙。可霧江支流多,就算遷徙,也不過保幾十年太平。後來君主方才將此事重視起來,修築堤壩以防洪澇,只是收效甚微。敏帝時期國庫豐盈,朝廷加大力度整飭霧江水患,至今為止秦陽一帶可稱得上太平。」

    趙珩道:「先帝朝似乎鬧過一次災。」

    姬元煦點頭:「我在老師那裡翻看過記錄,是霧江上游的岸口決堤,所幸及時堵住,損失不算大,百姓傷亡也不多。聽說賑災事宜還是……」他放低了聲音,道:「是隱太子處理的。」

    輕飄飄的三個字在趙珩心底漾起不輕不重的漣漪,很快就散去了,他想了想,說道:「江水天長日久沖刷,再堅固的堤壩也需要時常修繕,否則必會腐蝕。朝廷每年都往下撥銀子,一層一層盤剝下來,剩下修繕堤壩的還有多少可不好說。堤壩穩不穩且不論,這些官員們的錢袋子必是穩了。岸口決堤就是示警,若再不仔細巡查,加固堤壩,遲早會生事。」

    說起這個,姬元煦也忍不住嘆氣:「老師曾在朝會上提過此事,奈何大周國庫沒錢,老師便效仿當年的隱太子,請朝臣們募捐銀子,可籌的錢杯水車薪,那些大臣仿佛打發叫花子一樣,老師為此還氣病了。此事後來也不了了之了。」

    「這些朝臣們怕不是腦子壞掉了!」芳唯一臉氣憤:「秦陽是天下糧倉,秦陽若生水患,大片田地被淹沒,損失不可估量。屆時市面上糧食銳減,糧價必定炒的比天高。我就不信那些官員們各個出身豪富,家裡糧食堆成山?否則糧價一漲,他們不是也跟著遭殃麼。」

    「話是這麼說,但真要從這些人手裡拿銀子,如同要了他們的命。」姬元煦無奈搖頭。他拱手對李玄度道:「先生,若去秦陽,不妨往岸口一帶去走一走,我想看看大壩的情況。」

    「這是自然。」李玄度攏著手,眯眼笑道:「既然我們已說到秦陽水患一事,便實地考察一番,權當是這趟的課業。關於秦陽水患,我倒很期待各位的文章呢。」

    趙琮俊臉一垮,哀嚎一聲:「怎麼又要寫文章啊啊啊啊!」

    芳唯戳了戳他腦袋:「我們出來便是學習的,又不是遊山玩水。你可有日子沒正經讀書了,在船上時你吵吵著暈船,讀不了書。這會兒不坐船了,你得把落下的課程補上。」

    趙琮心一梗:「我現在去死一死還來得及麼……」

    ……

    院子雖不大,但好歹有處空地,這是給客商們堆放貨物的地方。李玄度一行人沒多少行李,兩個馬車也不占地方,吃過晚食還能在外頭走走消消食,比住在客棧里要舒坦許多。

    「……先生,你說說這是哪兒飄來的香味兒啊,怪饞人的。」趙琮趴在窗戶上,從屋裡探頭往外,伸著脖子四處嗅來嗅去。

    李玄度正捧著肚子在院子裡溜達,聞言笑道:「才吃了晚飯,你又餓了?」

    「那倒不是,就是覺著怪香的。」

    李玄度斜倚在窗前,一臉嚮往道:「這是玉液酒的味道。」

    「酒?!」趙琮道:「酒才不是這個味道呢。小時候我爹常喝酒,我偷偷舔了一口,辣辣的,我舌頭尖兒都麻了。」

    李玄度就道:「西北的酒烈,燒刀子似的。這玉液酒可是上好的米酒,香甜醇美,在秦陽一帶極富盛名。十幾年前我來秦陽的時候有幸品鑑過,連著喝了七天,愣是把自己泡成了酒味兒。」

    「七天!」趙琮斜眼打量著李玄度:「先生這身子骨可還行?」

    李玄度「嘖」了一聲,敲他一個爆栗:「米酒又不醉人。而且米酒好處多著呢,當地人常用以輔藥,通經活絡,亦能養血氣。」

    趙琮又嗅了嗅,抬手搓了搓:「那不如,不如明天買些來嘗嘗?」

    李玄度眼珠子一瞟,斜眼盯著趙珩。

    趙珩正坐在門口擦拭滅魂劍,適才的話他都聽著了,李玄度一開口他就知道這人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不由道:「少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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