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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2:29:30 作者: 江甯
    李玄度點了點頭。他從書案上取了一張黃紙,用毛筆蘸了硃砂畫了幾道符。

    「元曜,你身體虛,恐難長途跋涉。這幾道符你每夜入睡前用火燒成灰化入水中服用,可暫時驅除你身上的陰邪之氣。邪氣散了,人便也精神了,足夠你走到豐州了。待到豐州後我便著手為你醫治,修習巫族秘法。」

    姬元曜恭敬行禮:「多謝先生。」

    姬元煦緊跟著說道:「先生,我使人打聽了一下,沈大人慾押解蕭裕歸國都,父皇應當會另行指派監軍前往南平關。我的老師會在朝中斡旋,南平關趙都督之事還請各位放心。」

    不得不承認,姬元煦這人雖然討厭,但辦事兒還算貼心,趙珩難得給他一個好臉色:「多謝師弟了。」

    姬元煦:……這人不拜師還一口一個師弟的喊,莫名其妙!

    國都並無其他牽絆,李玄度一行人第二天一早便啟程離開了。馬車徐徐駛出浩大帝都,淹沒在城門盪起的煙塵之中……

    而表面安靜的國都卻早已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都在權衡利弊。

    姬昊拇指摁著太陽穴,神態頗顯疲憊:「朕不過淺淺試探一下,沒想到甄世堯的勢力竟如此之深。這隻老狐狸,朕雖知道他弄權,卻沒想到他能做到這般地步,可想而知父皇駕崩後國都朝堂亂成什麼樣了,到處都是篩子,不然也不會叫甄世堯鑽了空子。」

    楊泉給姬昊倒了杯茶,笑道:「不過好處也是有的。」

    姬昊眉目舒展:「說的也是,借蕭裕這件事正好發落一些官員,從翰林學宮擢拔一些學子填補空缺,朝廷還是需要新鮮血液的……」說到這兒,姬昊突然想到姬元煦:「怎麼這幾日不見煦兒過來請安?他前不久不還張羅著舉薦人才給朕麼,怎麼沒動靜了?」

    楊泉小心看了看姬昊的臉色,然後轉身從一摞奏摺下掏出一封信來,道:「大殿下前日倒是來了,只是陛下忙於政務,大殿下不忍打擾,只留了封信託老奴轉呈給陛下。」

    「這小子,有什麼事兒不能當面說,還要寫信……」姬昊拆開信看了眼,當即暴喝一聲:「胡鬧!」

    楊泉忙跪倒在地:「陛下息怒!大殿下說不是什麼要緊事,讓老奴瞧著陛下心情不錯的時候拿出來便可,是老奴失職……」

    姬昊冷哼一聲:「看了這信再好的心情也沒了。」他一臉痛心疾首:「你說說這孩子怎麼這麼胡鬧!倒是我看錯了,當他是個穩重的。他自己個撂挑子走了便走了,偏還將元曜也帶走了!元曜身體孱弱,藥不離身,怎麼能走那麼遠的路!」

    楊泉將頭垂的更低了,過了一會兒,似乎姬昊平復下來了,楊泉便道:「兩位殿下打小兒就感情深,大殿下定也不忍二殿下奔波,想來會照顧好二殿下的。何況二殿下離開國都,甄司馬必定更心急……」

    姬昊先是狠狠皺了皺眉,復又鬆開,雖聲音仍是冷冷的,帶著未消的餘氣,但聽起來倒比適才和悅許多:「罷了罷了,人都跑了,還能如何。走了也好,國都形勢亂,少不得要給朕的兒子牽扯進來。」

    他把那封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信丟到一邊兒,沒多大會兒功夫又拿起來看了眼,忍不住啐罵一句:「臭小子!」

    ——

    時間倏然而過,熬過盛夏,度過深秋,凜冬之後,又是一年春來。

    「江南的春天比西北來的要早,這才二月里天竟暖和起來了。」芳唯撩開馬車帘子向外探了探,清冽的春風含著草木清香,使人精神一振。

    「可不是,怪不得人都說江南好,果然舒適宜人。」趙琮占著馬車另一邊的窗戶,也探出半個身子賞景。還跟後頭趕馬車的高良揮手:「叫兩位師兄也出來透透氣,整天坐在馬車裡也不嫌悶得慌!」

    後面那輛馬車裡的姬元曜聽到聲音忙推開車門,卻見趙琮把腦袋一縮,人又鑽回車裡了。

    姬元曜喊道:「阿琮,你喊我出來,你倒是自個兒回去了!」

    話音剛落,就見前面方野勒住馬,將馬車停在官道旁。趙琮當先從車上跳下來,指著官道另一側的林子說:「我瞧那邊有個人,準備過去看看。」

    說著,從車上掏出一柄短劍拔腿就往林子裡跑,方野趕忙跟了過去。

    李玄度見車停了,乾脆下車活動活動筋骨,馬車顛簸,坐久了渾身都不舒服。

    趙珩遞了水囊給他:「喝點水潤潤喉,很快就到蘇城了,聽說蘇城是江南頂頂繁華之地,我們可以多留些日子。」

    李玄度點點頭:「江南富庶,讀書人也多,文風鼎盛。我此前也到過江南,不過不曾留太久,猶記得這裡的酒釀很香,到時候可以嘗嘗。」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看向遠處林子。只見趙琮和方野一左一右將那人架了起來,看來受傷不輕,李玄度便道:「你隨我學了幾年的醫術,應當已有所成。」

    趙珩明白李玄度的意思:「先生放心,這人交給我便是。」他抬手替李玄度拉了拉披風,道:「雖已入春,但風仍有幾分寒涼,先生也莫在外久站,仔細染了風寒。」

    「我也沒那麼嬌氣。」

    趙珩雖不算富裕,但對李玄度他一直精心照料。只是這人身體虛的厲害,無底洞一樣,怎麼養都不長肉。他在夜裡偷偷探過李玄度的脈,脈象虛無縹緲,好像他這人一般輕飄飄的,不知什麼時候就消失了,這種感覺常常讓趙珩感到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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