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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2:29:30 作者: 江甯
    「累了?要不要回客棧休息。」趙珩捻起李玄度那縷碎發輕聲問道。

    李玄度眼皮動了動:「孩子們呢?」

    趙珩又回頭掃了一圈,道:「阿琮那小子坐不住去外頭耍了,方野跟著呢。芳唯和幾位姑娘在聊天兒。」

    李玄度打了個哈欠:「走吧,讀了一頭晌的書也乏了,午後天氣熱,回去躲躲陰涼。」

    一行人往外面走,剛拐到翰林街正街,迎面撞上了姬元煦。

    姬元煦眉梢一挑:「你們已經到了!」

    芳唯瞪了瞪眼睛:「元公子!」轉而開懷笑道:「國都這麼大,沒想到我們才第一天出門就遇到了元公子,真是緣分!」

    姬元煦對芳唯的熱情很受用,嘴角忍不住上揚。

    趙珩卻道:「你知道我們要來?」

    姬元煦就把餘光瞥向趙琮,趙琮立馬縮了縮脖子:「大,大,大哥,我……我給元公子寫信來著……」

    趙珩眉頭一蹙。

    姬元煦便道:「趙大公子勿怪,在碧水關時我和阿琮聊得來,回國都後我常寫信給阿琮說些瑣碎趣事兒罷了。」

    「不敢。」趙珩道:「元公子是國都的貴人,我們小門小戶高攀不起。」

    姬元煦笑了笑:「我們好歹也有同窗之誼。」

    「是金錢交易。」趙珩道。

    姬元煦朗聲大笑:「你們趙家人可真有意思。」他沖李玄度行了行禮,道:「承蒙先生教誨,改日定當登門拜訪。我瞧先生面有倦色,便不打擾先生了。」

    「哦對了……」姬元煦走出兩步又扭頭回來,在趙珩跟前站定,低聲說道:「南平關的事兒我想你們應該聽說了,最新打聽到的消息,陛下派監察府府監沈時卿親自前往南平關徹查此案。」

    他眼神隱晦的看了看趙珩:「沈時卿剛正不阿,辦案時眼裡可容不得半點沙子。」

    趙珩眸光微閃:「那可真是太好了,若沈大人能解決了蕭裕那禍害,南平關也能安穩許多。」

    姬元煦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是巧了,你們前腳到國都,後腳就曝出南平關之事,很難不讓人懷疑你們入國都的目的。趙大公子,國都天子腳下,非富即貴。這次牽扯的還是蕭裕,甄世堯的親外甥。我奉勸幾位低調行事,若被有心人察覺諸位的身份,這件事恐怕不好收場~」

    趙珩拱拱手:「多謝元公子提醒,元公子能知道如此隱秘之事,想來元公子的身份必是頂天的顯貴。我們既有同窗之誼,元公子一定會多加照拂的。」

    姬元煦抬手撣了撣袖口,皮笑肉不笑的說:「難道不是金錢交易麼?」

    趙珩:……

    第54章

    芳唯盯著姬元煦的背影瞧了一會兒,扭頭問趙珩:「大哥,咱爹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你們剛才說的什麼府監是怎麼回事兒啊?」

    她低頭尋思一瞬,不等趙珩回答便又說道:「和今天街上傳的那事兒有關?蕭裕的事兒傳到國都來了?」

    芳唯雖是閨閣女兒,但她獨身在碧水關生活許久,知道如何收集整理消息,再加上她本身心思細膩聰慧,很多事兒都瞞不了她。南平關的事兒來往行商多有抱怨,這在西北不是什麼秘密,所以適才姬元煦一提,芳唯很輕易便聯想到了。

    趙珩也不是有意瞞著弟妹,笑道:「放心吧,爹沒事兒。不說就是怕你們胡思亂想。瞧瞧,花兒一樣的年紀本該像那些閨閣小姐一樣,閒時賞花賞景,談談詩詞歌賦,犯不著什麼事兒都操心。」

    芳唯就道:「我本就是根兒野草,可不是什麼名門閨秀。」

    李玄度聽了不由笑道:「野草雖不珍貴,卻生命頑強。花兒嬌嫩,也不過一時繁盛,花期過了自會凋謝。」

    「那這麼說來,做野草要大大好過做花兒呢。」趙琮瞪了瞪眼:「可花兒金貴,元公子送先生的那盆墨蘭要一片金葉子呢!野草遍地都是,又不值錢。」

    李玄度把手背在身後,邊踱步往前走邊說道:「名貴的花畢竟在少數,需要付出很多心血才能培育,對愛花之人自然價值千金。可對不愛花之人,再名貴的花和野草也沒什麼分別。而野草隨處可見,不需要有人欣賞,也不需要付出心血照料,只是遵循自然的規律,有榮有枯,春風一起,遍地都是嫩綠,處處都是生機。」

    芳唯聽了若有所思,趙琮撓撓頭表情有些糾結。

    倒是趙珩順著李玄度的話說道:「在我看來,世人便如花草。那些個達官顯貴門閥貴族就像花兒一樣,名貴品種不常有,幾輩人的努力才積累起一方大族,這當中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而尋常百姓便如這野草,雖不起眼,卻遍布每一處角落。」

    「百花爭奇鬥豔,便如貴族門閥爭權逐利,誰都想爭頭牌,爭那至尊之位。便是不想爭,只要天下征伐一起,誰都不能倖免,就連無辜的野草也要被狠狠踐踏。當征伐結束,登上至尊之位只有一人,敗者皆化為灰燼,成了亂世的祭奠者。反觀傷痕累累的野草,只要有一點露水,便能落地生根,繼續繁衍。」

    「聽大哥這意思,爭來爭去反倒不如當一根兒野草了?那還爭什麼呢?」趙琮滿腦門官司。

    「總有人不甘平庸,而這天下也總要有能者居之,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讓世間一切可以有序輪轉。」趙珩道。

    「若這麼說,那至尊之位的人卻是為百姓做事了?可我怎麼瞧著不是這麼回事兒呢?」趙琮抓耳撓腮,實在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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