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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因此,青嫵還甚少聽說這樣的事。

    景立嘆了口氣,說:「皇姐並沒有想過特立獨行,是駙馬要如此的。」

    青嫵一愣,「他……為何?」

    景立說:「皇姐和駙馬剛剛大婚時,曾有過一個孩子,取名韋緒,只可惜沒熬過三歲生日,就夭折了。這次的孩子更是來之不易,韋益陽心疼皇姐拼死生下他,便乾脆讓第二個孩子隨了景姓。」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尤其是像韋益陽這樣的高門之子,娶妻生子,綿延子嗣,大約是一生最為重要的事之一。

    但是這孩子跟了景姓,那便是要上皇家族譜,對於韋家來說,便算不得傳宗接代。韋益陽竟能為了遇寧長公主做到這一步。

    青嫵心裡感嘆,又回想起從前見到他們兩人時,兩人的關係看似親近,實際上卻透著幾分莫名的若即若離。

    她忍不住道:「我感覺,韋駙馬對皇姐,應當很有情分。」

    景立笑了一下,說:「你猜對了。」

    可是聽到景立這般肯定地回答,她卻又覺得奇怪了。

    「那皇姐對他?」

    景立道:「大約也是有情的吧?只是,他們註定是兩路人。」

    青嫵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再問下去了,可是,卻仍開了口,「為何?」

    景立倒是沒什麼表情,只是將懷裡的小姑娘又攬得更緊了一些,解釋道:「隨遠侯韋家,是皇帝的人。」

    青嫵霎時睜大了眼睛,「那韋駙馬……」

    景立說:「他看似在朝中只掛著一個名字,官職也是虛銜,但其實沒有這麼簡單。皇帝手裡有一隻精銳,具體多少人我也不大清楚,但那隻精銳,是韋益陽在掌管。」

    竟是如此?

    青嫵想到韋益陽斯文俊美的模樣,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以至於五日後,她和景立一起到遇寧長公主府看望遇寧公主時,還忍不住時不時地往韋益陽身上瞟。

    遇寧公主已經三十歲,對於產婦來說,已經算是比較大的年紀了。因此生產時雖然還算順利,但產後坐月子時,卻是喝了多少藥,都補不回這一次的虧空。

    到現在小郡王已經快要百天,她仍是臥床不起,且面上蒼白沒有血色,完全沒有之前那副明艷大方的模樣。

    他們兩個進來的時候,景媛正靠在腰枕上輕咳,韋益陽吹涼了手中的藥,正一口一口地餵她喝。

    景媛並未抗拒,順從地喝完了一碗藥,然後看向韋益陽,問:「你累不累?」

    韋益陽含笑搖頭,「我沒事。」

    景立和青嫵正好將兩人的這番對話聽進去,青嫵看著遇寧長公主這樣子,竟覺得兩人的關係,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景立倒是淡然,面無表情地撩開帘子走進內室,好像方才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似的。

    青嫵跟在他的後面,也走了進來。

    景媛看見二人的時候,眸光微涼,連忙招呼他們,「遇宸,阿嫵。」

    景立兩人躬身行禮,卻又被景媛打斷,「一家人,不講就這些。」

    說著,她讓婢女給兩人備座,「早聽說你們回來,卻沒想到來得這麼早。」

    景立說:「打擾皇姐和駙馬了。」

    景媛抿唇一笑,「打擾什麼。」

    青嫵坐在旁邊,只能看見景媛的側臉,她唇色本就淺,被蒼白的臉色襯托的,更是沒有什麼血色。

    唯有這一笑,還有一些當初的明艷風采。

    看著好端端一株艷若玫瑰就像是失了活水似的,慢慢枯萎,她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

    韋益陽立在一旁,朝兩人客氣地拱了拱手,然後把藥碗遞給身邊伺候的婢女,道:「你們陪阿媛說話,我還有事要忙。」

    景媛沒有開口,景立自然也不會說什麼,他朝韋益陽點了點頭,道了一句,「辛苦。」

    韋益陽笑著道:「照顧自己的娘子,有什麼辛苦?」

    說完,也不去看旁邊人到底是什麼表情,轉身便離開了。

    靠在床頭的景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眸底神色微凝,但是很快收斂起情緒,轉向景立和青嫵,笑著道:「倒真是很久沒有見過你們了。這一去西南,也有多半年沒有見了。」

    她的視線從景立身上落到青嫵身上,說:「阿嫵長大了,看上去成熟不少。」

    已經不知一個人這麼說了,青嫵抿唇一笑,沒有說話。景立卻是十分擔心地岔開她的話題,問:「皇姐,你的身子……」

    景媛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從這鬼門關上走一回,我已經召了太醫,都說沒有什麼事。」

    景立點了點頭,但心裡卻仍有擔心,只是沒有再在景媛的面前表現出來。

    景媛也將這話岔過去,問:「聽說,你一回來,就去寧安殿了?」

    景立說:「她找的急,我自然也沒有理由不去。」

    景媛說:「她的確是該急,皇帝不中用,就這麼倒下了,她得扶持新人穩固地位。」

    她提起太后,聲音冷得像是一塊冰,完全沒有半點女兒對於母親的眷戀之情,「她算盤打的好,還以為咱們都是半點不知情的傻子,想著讓你繼位,再當自己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呢。」

    景立撇了一層茶沫,看著景媛,說:「好在京中有皇姐在,否則,我倒是真像個沒頭蒼蠅了。」

    景媛說:「我這些年在京中,看似深居簡出,實際上對於朝臣之間的各個派系,最是了解不過。難為皇帝算計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把我算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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