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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茶攤不堪不重,景立也跳下來,且不忘把董岸一併拽下來。
煮茶的鍋灶底下有幾根捆柴火的麻繩,景立撿起來,跟著毫不猶疑地將身邊的董岸捆上。
眼看著自己就像個牲口一樣被對待,董岸苦笑一聲,「王爺,沒必要這麼防著在下吧?」
景立卻是挑了挑眉梢,「董大人不必自謙。」
董岸無奈,景立右臂受的傷還未包紮,他走到一旁,徑直撕下衣襟一角,給自己草草包紮了一下。
但是鮮血還在不斷外涌,景立擰了擰眉,倒也沒拆開重新包紮。
好在宣禹很快就回來了,他在不遠處的山腳下找到了一個山洞。
景立把董岸踢給宣禹拎著,然後三人一道摸進了山洞裡。
山洞不大,裡面有刀斧和木碗,旁邊還堆著幾蓬乾燥的稻草,看起來像是獵戶上山之後臨時落腳的地方。
宣禹將刀斧之類的兵器都歸置到一旁,省得董岸會碰到。
然後把稻草鋪好,讓景立坐下。
至於董岸,則被五花大綁扔在山洞最裡面,全身上下除了一張嘴,就沒有什麼能動的地方了。
兩人再不理他,各自褪下衣裳開始給自己塗藥包紮。
董岸卻不願意這麼安靜下去,主動開口道:「王爺不至於這麼對下官吧。下官雖說今日冒犯了您,但到底有功在先,王爺又何必如此?」
景立沒理他,董岸接著說:「您就算惱羞成怒,也不能真的把在下如何,那普安的幾千百姓,還在山上等著我回去呢。」
他倒是有恃無恐,宣禹只聽著就氣得發抖。
景立卻仍是沒有理會他說什麼,反而道:「聽說,你和樓宴是同窗?」
董岸霎時愣住,方才還伶俐狡辯的一張嘴,好像就在一瞬間被人糊住了似的。
景立盯著他,冷硬的目光如鷹隼一般強勢。
少傾,董岸緩緩一笑,低聲道:「原來王爺早已將我的底細摸了個底朝天。」
說完,他閉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樣,「下官無話可說,王爺請便吧。」
景立見他這模樣,卻是低低笑出了聲,「這回倒是忘了你扔在普安縣的幾千百姓了?」
董岸仍舊閉著眼睛,眉宇卻是稍稍一緊。
景立說:「若是我猜得沒錯,前陣子本王失蹤的消息應當是你放出的吧?」
董岸像是打定了注意,沉默相對。
景立也並不在意,說:「我籌劃的這法子雖然不多高明,卻也不是任誰都能看穿的,我這一路上都在佯裝虛弱,不說任誰都相信,至少那群人也不會這麼快,就懷疑到我的頭上來。」
「望川里有你的內應,」景立穿上衣裳,將衣帶整整齊齊地系好,他的聲音平穩,好似只是在說今天中午吃了什麼飯一樣輕鬆。
「譚正清是個莽夫、何益昌是個蠢貨,剩下一群見錢眼開的小嘍囉。」景立一個一個排除,最後道,「蔣贇。」
他說完稍稍一頓,果然見董岸的臉色變了變。
景立說:「看來他的勢力的確不一般,不止戶部有他的人,西南邊陲也能控制。」
「可憐景回當了快二十年皇帝,到頭來朝廷都要被人架空了,卻是毫不知情。」
這下,就連一旁的宣禹臉色也是一變。
方才這麼久,他聽著兩人對話都是雲裡霧裡的,這回終於繞明白。
他不由得瞪大眼睛,跟著景立勾唇一笑,問:「看來本王這七皇兄,多年不見,仍是別來無恙啊。」
景立的七皇兄,景卓。
先帝與孝寧皇后嫡子,亦是廢太子。
在他領兵謀反的那一年,被先景慶帝囚於西宮,而後自生自滅幾十年,再沒有了這位的消息。
以至於很多人都忘了,景宣帝登基之前,除了有一位冠絕當世的景立。
還有一位曾把控朝局二十二年的太子殿下。
縱使他後來被廢,先前的勢力卻不是假的。
景回繼位之後只顧著提防景立,倒是燈下黑的把景卓忘到腦後去了。
董岸終於開口,「怪不得都贊楚王聰慧無出其二。」
他忽然有些好奇,「王爺是怎麼覺察處在下異樣的?」
景立說:「董大人謬讚。」
「當日你我都在普蘭縣,你卻非要回寨子取東西,又正好出現在綏綏的房裡,被貪婪好色,且與你有仇的張二看見,後來十三取紙墨,整個寨子只有你書房有,偏偏有那麼巧,你書房裡有人把他當成賊人,糾纏許久,若非綏綏身帶防身之物,只怕當時已經命喪於山寨。」
「你知道我給綏綏寫了信,也知道以她的性子必定會回我書信,是不是?」
董岸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都是王爺的猜測罷了。」
景立說:「這自然是我的猜測,起先,我也覺得是皇帝派來的人。」
「可後來我們離開山寨歸隊路上,卻沒有遇見一個埋伏之人。我知道你是怕窮追不捨,被我察覺到異常,殊不知正是這一點,讓我確信那日的刺客不是京城來的。」
董岸一怔,俊朗的眉梢微微蹙起,似是不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句。
景立說:「景回對我忌憚入骨,才不會怕暴露殺手來路,若那日的人真是他,他必定不會在路上放過我。」
「董大人,有時候想的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