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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她說著,長嘆一聲,似是覺得有些頭痛,然而呼氣又吸氣之後,卻又忽然變了臉色。

    宣靈始終注意著她的表情,見她此時表情僵滯,急道:「王妃,您怎麼了?又想到了什麼?」

    青嫵臉色很難看,她吸了吸鼻子,說:「有血腥味?」

    宣靈一愣,用力聞了聞,卻什麼都沒聞到。

    青嫵卻很肯定,「我沒有聞錯。這麼濃重的味道,不會是別處飄來的,一定是那小廝身上帶來的味道。」

    宣靈說:「可是那小廝行動敏捷,精神頭也好,不像……」

    她說著,忽然頓住,青嫵替她把話接下去,「是將軍受了傷。」

    「或許,王爺也出了事。」

    所以才會特意避開她,將羅夫人支走。

    宣也是靈順著她這思路想下去的,心裡不免咯噔一下,想著一會兒就命人去打探一下,可是眼下又要安慰青嫵,「王妃別急,咱們這畢竟只是猜測,萬一猜錯了呢?」

    青嫵卻認真地說:「無論是緣由什麼,去問問就知道了。」

    說完,她也不等宣靈的回答,徑直便往羅將軍夫妻住的小院子走去,而等宣靈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走出去好幾丈遠了。

    宣靈只得跟上,等到了院門口,青嫵便想著叫人去通傳一聲,門口卻一個人都沒有。她正覺得奇怪,揚聲喚了兩聲,都沒人答應。

    或許不在這?

    青嫵想著,不免有些失落,拉著宣靈就要離開。

    卻聽到臥房的方向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交談,雖然聽不出具體內容,青嫵卻能認出其中一道聲音,是羅夫人。

    在屋子裡,難道是沒聽見。

    青嫵猶豫了半晌,在要不要直接進去之間糾結了許久,最後因為又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還是直接進去了。

    只是進院子,應該不算唐突吧。

    她想著,進了院子必定是有人護衛著的。

    卻沒想到一個護衛沒有,反倒是一邊窗戶半敞著,不知是不是為了散一散這嗆人的血腥味。

    青嫵給宣靈遞了個眼神,示意她上前叫門,省得她們不請自來,顯得十分沒有規矩。

    然而宣靈還沒開口,就聽到房間內忽然傳來長長的一道嘆息,跟著是羅夫人的聲音響起,「好在瑞明機靈,沒叫王妃覺察出異常,不然……」

    她說著,又是長嘆一聲。

    青嫵和宣靈對視一眼,宣靈立刻撤回要去敲門的步子,拉著青嫵一道後撤,躲到了一個老榕樹的後面。

    房裡人沒有察覺,交談仍在繼續。

    接著是一道粗中帶細的男人聲線,應當就是羅敬中的聲音。

    他也跟著嘆氣,但是卻又是在安慰妻子,「不過咱們也不必這麼悲觀,畢竟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不是?」

    羅夫人忍不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才五天過去,怎麼就像是變了天似的?」

    從二人的對話,青嫵已經隱約猜到了具體的消息。

    景立遇險,定是凶多吉少。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讓自己哭出來,卻因為太用力,而眼眶通紅。

    她伸手捂住嘴巴,噤聲,繼續聽下去。

    羅敬中說:「夫人知道,我是不願意趟這一灘渾水的,我就是一個小小的指揮,這同州城的公事我插不上手,王爺來找我借人,我也婉拒了,最後只答應將王妃留下,好好照顧。」

    「那晚我要去漳州換防,正好和王爺同路,我們便並行了一段路,正好到了普安縣門口。」

    「我預備和他就此分別,卻沒想到忽然衝上來一夥災民,他們上來就搶我們身上的東西,各個蓬頭垢面。底下的兵沒有分寸,聽到近日匪寇作亂,還以為他們也是,一時出手重了些,不小心打傷了一個,跌坐在地。」

    「竟然沒有一個人伸手扶他,跌在地上的那個很快被人踩在腳底,像個螞蟻一樣碾壓……若非王爺出手相救,怕是直接被踩死了……」

    羅夫人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羅敬中說:「都是些難民罷了。」

    「難民?」羅夫人不敢相信,「不是說已經建立了難民所,怎麼還會有難民?」

    提到這裡,羅敬中便有些愧疚,說:「當初我本是禁軍首領,卻因為曾是楚王麾下,便被不分青紅皂白的貶至西南,當了一個小小廂軍都指揮,後來又被知府,杜鵬打壓排擠,便想著,再也不過問政事,只一心在軍營里連我的兵。」

    「這次澇災,皇帝派人發了三次撫恤銀,我只希望他們再怎麼大膽,也不敢昧下這麼多銀子,不想我還是低估了他們啊。」他咬牙切齒地說,「你知道他們最後拿了多少錢賑災嗎?」

    羅夫人搖了搖頭,「多少?」

    羅敬中說:「七百兩。」

    這回,不止羅夫人,就連樹後面的青嫵也跟著瞪大了眼睛。

    這點子銀子,竟是連撫恤銀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不僅不給銀子,就連籌建的粥棚和難民所都是用茅草混的泥沙,蓋出來的房子甚不堅固,前幾日一場大雨,癱了許多……」

    羅夫人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他們,他們怎麼敢?」

    羅敬中說:「前陣子劫匪橫行,不過是都推到劫匪身上。只是,你可知那劫匪是誰安排的?」

    羅夫人聽他這般問,不由得疑惑,「莫非不是難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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