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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但這後半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

    他的小姑娘善良又單純,他不想拿這些朝廷上爭權奪利的糟爛事,來污了她的耳朵。

    然而青嫵,卻比他想像中的更通透,更清楚,「就算皇上是真的想要整治西南,可是又有幾分是真的為民著想呢?」

    「一開始,同州前任知府為了烏紗帽隱瞞災情,本就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

    「後來皇上得知此事之後,第一件事想的卻不是如何賑災。」

    「四月底份就傳到京城裡的事,您六月才接到聖旨,出發西南。」

    「這期間一個半月的時間,其實還不是白白消耗在皇上的權衡利弊上了。」

    景立全然沒想到青嫵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從前以為青嫵對這些朝廷上的事,會很是抗拒呢。

    畢竟對於皇帝,青嫵始終是沒有什麼好的印象的。

    卻沒想到她能一口氣說出這麼多來,且分析地一針見血,字字都戳中要害。

    景立莞爾,說:「你說的很對。但好歹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青嫵卻鼓了鼓嘴巴,明顯不是很同意景立的看法。

    她左右看了看院子,四周都無人,又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膽子竟也變得大起來。

    青嫵仰面靠在景立的懷裡,說:「但是,不為百姓考慮,只為一己私慾的人,永遠都不會是百姓心中的好皇帝。」

    她盯著景立的的眼睛,只覺得那雙眼睛清澈異常。

    她一字一頓,卻又很是認真地說:「至少,在我心中不是。」

    第88章 西南軍權(一更)……

    88.

    同州澇災之後, 匪寇盛行,百姓們早已習慣,且官府們都在竭力平亂,以安民眾。

    只是這回的匪寇卻讓人怎麼都安心不下來。

    無他, 只因為這州府大衙都被劫了, 朝廷的錢都敢偷, 還有什麼別的事做不出來?

    衙門前頭,幾乎每天都有來請官府出兵剿匪的百姓, 更有甚者,直接在衙門口前哭暈過去。

    何益昌每日在家中都能收到衙門的急件, 攪得他成日不能安睡。

    身邊師爺勸他和諸位大人商量一下, 他依言將人請來,卻是每一個都在推脫。

    最後,還是同知劉庚提議, 「此事實在不小, 大人若是束手無策,不如找楚王爺定奪。」

    何益昌又何嘗不知道, 這些人都是不想擔責,各自推脫,只覺得最後法不責眾, 天塌下來也不會砸在他們身上。

    何益昌卻不行, 就算心裡不想管這爛攤子,卻也要擺出知府的架勢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景立這位奉旨督辦的王爺也是敷衍了事,竟然連門都沒有讓他進。

    匪寇之亂愈演愈重,城中百姓被這勢頭攪得人心惶惶。

    何益昌走投無路,最後, 還是又將幾位大人都請了過來,除了之前次次都在席的譚正清、同知劉庚、望川縣令費齊雲之外,還有戶部蔣贇。

    何益昌看見他的時候,都稍稍怔了怔,「蔣大人?」

    蔣贇除了剛到同州的時候露了一面之外,其餘時候都是閉門謝客,稱病不見人的。

    在何益昌看來,甚至比景立還要神秘,卻沒想到,今日這場合,蔣贇竟然不請自來。

    蔣贇四十出頭的年紀,身量清瘦,看上去不像是戶部的官,倒像是位低調的大儒。

    何益昌和他差不多年紀,品級也相等,但蔣贇是京城派來的,何益昌卻是臨時提拔上來的。

    自然也就無形中矮了一層。

    蔣贇卻完全沒有擺架子,示意何益昌坐在上首,自己則坐在了他一旁的次位上。

    「幾位大人不必多禮,在下初到西南,實在有些水土不服,前幾日臥床不起,讓諸位見效了。」他朝行禮的幾個人抬了抬手,接著道,「咱們同朝為官,都是同僚,諸位大人不必多禮。」

    「多謝蔣大人。」

    眾人紛紛落座,何益昌輕咳兩聲,先開口,「蔣大人身子可是大好了?」

    蔣贇笑了笑,說:「既然已經急得火燒眉毛了,不如咱們開門見山說公事,如何?」

    誰也沒想到蔣贇會這麼直接,一時間都覺得有些尷尬,最後還是何益昌,不虧為知府,先開口打破尷尬,「看來蔣大人已經有所耳聞了?」

    蔣贇點頭,「鬧了這麼大動靜,在下略有耳聞。」

    何益昌長嘆一聲,「是啊,這事兒已經鬧了快十天了,本官仍是束手無策啊。」

    蔣贇皺了皺眉,「在下只是隱約聽到了一些消息,具體也不太知道,還勞煩何大人再詳細講講?」

    何益昌示意了一下坐在他下首的劉庚,劉庚立刻會意,向蔣贇詳細講述道:「十來天前,在城外修築護城河的幾人一夜沒回來,家裡人覺出不對,來府衙報官,但是當時官府正忙著籌措粥棚,沒有顧得上,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城內竟然溜進來一夥流寇,在城內燒搶奪掠,砸了不少剛建起來的粥棚。」

    「官府派人壓制,卻沒什麼效果,後來這夥人愈發猖狂,甚至直接搶到了官府衙門的頭上,這件事算是徹底鬧大了。」

    「百姓恐慌,衙門上下也戰戰兢兢。」

    劉庚說的時候,也是愁容滿面,看上去應當是為著這件事憂慮了許久。

    蔣贇沉吟半晌,忽然問:「這群人很多嗎?官府底下那麼多人都壓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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