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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青嫵頓了頓,聲音又壓低了一些,然後靠的更近了一點。

    「王……」

    剛說出口半個字,背心忽然被人按住,她毫無防備,上身不穩,猝不及防地跌進了景立的懷裡。

    嘴唇正好印在景立的下唇上。

    帶著一絲輕笑的聲音霎時在耳邊響起,「王妃,這是做什麼?」

    青嫵的眼睛卻一下子就紅了,她上半身貼在景立的身上,動也不動,目光漸漸往上,和景立無聲地對上。

    她不說話,就默默地看著他,眼眶紅紅的看著他。

    所有的害怕、委屈、擔心,一下子全湧上來,好看的眼睛被覆滿。

    景立醒來的時候,正是青嫵以口送藥的時候,原本只是想看看她還想著要做什麼,後來便愈發得寸進尺的,想要攫取更多的甜蜜。

    他這次暈倒,青嫵一定很擔心。

    也想著逗一逗她,讓她不要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

    可是看著青嫵這般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難掩委屈和擔心,他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混帳。

    小姑娘這麼害怕,幹嘛還逗她。

    景立連忙伸手,去抹她眼角的淚珠,「別哭。」

    青嫵偏過頭去,皺了皺鼻子,撐著身子坐起來,仍是不說話。

    景立跟著坐起來,去拉她的肩膀,想讓她看著自己。

    不想青嫵怎麼也不願意看他。

    景立低聲道歉,「別生氣,綏綏。」

    青嫵終於願意轉頭去看他,景立說:「只當我是混帳,我不該這麼逗你,讓你擔心。」

    青嫵這會卻是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一手摟著他的脖子,一手去捂他的嘴巴。

    柔軟的手心貼住嘴唇,景立一下子閉了嘴。

    青嫵這才鬆開,問:「您知道我會擔心,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這話問的直白,景立竟稍稍怔住。

    青嫵也知道他不會答,因此自顧自地接著道:「您怕我擔心,怕我害怕,所以想要逗逗我,轉移我的注意力,讓我別那麼擔心,是不是?」

    景立沒想到她會這般了解自己的心思,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

    兩人自成婚以來,一直都是景立帶著青嫵往前走。

    告訴她不要害怕,不要把情緒全部縮進殼子裡,告訴她不要怕他擔心。

    他不止教她讀書寫字,也不止教她品茶作畫。更教她如何打開自己,如何親近,信任別人。

    所以,他自認為自己是了解青嫵的,是牽著青嫵在走的,卻忘了兩人的關係一直都是相互的。

    青嫵對他同樣了解。

    青嫵見他沉默,稍稍鬆開了一點手,輕聲道:「我猜,您在寨子裡的時候,就已經覺得身體不適了。可是您一次都沒有和我提過,甚至沒有半點表現出來。」

    「我知道您是怕我會擔心,會害怕。但其實……」她說著,抿了一下唇,說,「就算我真的很沒用,什麼都做不了,但是,或許我也可能分擔您的憂慮。」

    景立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青嫵說:「您總說我什麼事都不告訴您,要我對您信任。實際上,您才是什麼事都不和我說,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裡!」

    她說著說著,好像真的生了氣,抿了抿嘴巴,杏眸不由自主地垂下,看上去那麼委屈那麼難過。

    景立去拉她的手,想要將她抱進和懷裡。然而手指還沒碰到她,就見她忽然唰得一下子起身,讓他一下子撲了個空。

    景立無奈,手指十分寂寞地蜷了蜷。

    青嫵去端旁邊的粥,遞給景立,「您還聯合寧叔一起騙我。」

    景立一愣,沒想到她連這個都猜到了。

    青嫵哼了一聲,很不高興地說:「只有您才把我當小傻子看。」

    說著,又去桌邊給景立取藥,然後放到了床邊的柜子上,「寧叔說了,這個一個時辰之後喝。」

    景立一怔,聽出一點言外之意,「你去哪?」

    青嫵竟是十分理所當然地道:「反正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讓寧叔來陪您……」

    景立看著她,皺起眉,「綏綏……」

    然而青嫵就像沒聽見一樣,轉身,徑直就朝外走。

    景立三兩口喝完手裡的粥,把空碗扔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起身下床,去拉她。

    他的腿長,兩步就追上,長臂一攬,直接將人卷進懷裡。

    「綏綏……」青嫵抱住他,下巴抵在她的額心,「別走。」

    青嫵一愣,不知為何,竟從這兩個字之中,聽出幾分示弱。

    她的心臟如遭鼓擂,撲通撲通地直跳,她想要仰臉去看他,卻被她緊緊摟住腰背。

    「王爺……」

    景立聲音暗啞,認真地道歉,「對不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到底如何。

    毒性難清,這三年,每一日都在折磨著他。

    從前,他只覺得,他只要能好好護住皇姐,什麼時候死,也無所謂。

    反正他在這世上,本就無牽無掛。

    可是遇到青嫵之後,他又無數次的想,為什麼這毒藥這麼難解,到現在,他也沒有不能徹底根治。

    而沒人知道的是,他心底一直壓著一分無人知曉的愧疚和恐懼。

    他只怕自己活不成。

    他的綏綏,註定是要孤獨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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