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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西南邊境不穩,他就算不能繼位稱帝,也是大涼的皇子,親王。希望大涼能世代安穩繁盛。
也算是給自己的母親掙一條平坦的路。
她一個人在宮裡,一定過得很難。
之後在西南的那幾年,算是飛速成長的幾年,景立在外培養了自己的勢力,見識了大涼的山川大河。
他悠閒自在,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未嘗不可。
直到宣帝召他回京,他見過皇上之後,就去寧安宮給太后請安。
太后當時已經有兩年多沒見過他,母子倆湊在一起說了一上午的話,快到午膳的時候,太后留他一起吃午飯。
正巧,他皇姐景媛也來了。
一家三口難得團聚。太后說了很多話,景立和景媛都喝了很多酒。
沒過一會兒,景立便覺得有點醉了,太后讓人扶他到偏殿裡歇一歇,可是在後宮終究不方便,景立沒答應,告辭出宮了。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只有十三歲的青嫵。
但兩人沒說上幾句話,景立就覺得頭暈不大舒服,先回了楚王府。
他當時只以為是自己路上舟車勞頓,太過疲憊,休息休息就好了,不想再醒來的時候,竟已是三天之後了。
他中了毒,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且神智很不清醒,精神時好時壞,有時很正常,有時卻像個瘋子,動輒便會傷人。
當時景媛去看他,便正是碰到他發瘋的時候,險些被他傷到。
直到十幾日後,寧義研究出了一個藥方,能暫且壓制住他身體裡的毒性發作,他才暫時恢復了正常人的神智。
可是楚王府已經被他搞的一團亂,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有四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扈從,隨他出身入死,上陣殺敵。
有三個都被他親手砍死,只剩下一個宣禹。
景立徹底瘋了。
幾個人聯手都制不住他,寧義只能命人將他捆起來,每隔一個時辰就往他嘴裡灌一次藥。
景立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想知道是誰給他下了毒,想去徹查到底,卻在這時傳來遇寧長公主受了重傷的消息。
他想去長公主府看她,卻被人攔住,楚王府被景宣帝的人團團圍住,景宣帝緩緩走進了王府的大門。
此時的景立如同囚籠里的困獸,雙眼腥紅,帶著濃烈的恨意,他被一群人圍住,狠狠按跪在地上。
景宣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是看履尖上的一撮泥土。
他說:「十七,你太任性了。」
景立瞪著他,青筋暴起,他很確定,「你知道有人害我,卻不徹查。」
景宣帝卻笑了笑,說:「你總不會覺得是朕給你下的毒吧?」
景立的腦子很亂,幾乎無法思考,景宣帝的聲音很緩,帶著一點的嘲諷和蠱惑的意味,「十七,你想想,那日你在福寧宮待了不過一刻鐘,便是連口茶都沒喝,若是真下毒,我怎麼下呢?」
景立倏地怔住。
景宣帝說:「你是大涼的西戰神,被人毒害自然要查,只是,到最後查到誰頭上,卻是不能控制的。」
景立渾身發抖,忽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景宣帝對他提防又忌憚,他又何嘗不是呢?正如景宣帝所說的,他在福寧宮面聖的時候,沒有任何東西入口。
就連皇帝陛下的賞賜,他也練碰都沒碰一下。
行軍多年,他已經足夠謹慎。
而那一日,他唯有在太后的寧安殿裡,進了食,喝了酒。
荒唐的念頭湧上腦海,他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景立臉色蒼白,好似失去了光,他說:「你以為我會信麼?」
景宣帝笑了笑,「我覺得你會的。」
他說:「母后一個弱女子,在京中這些年實在很不容易,她在後宮裡爬了多少年才爬到皇后的位置上?」
「朕在母后宮裡也待了許多年,自然對她是有感情的。她想當太后,朕的母親想用一些籌碼,來和朕換一個太后的位置,朕怎麼會不答應?」
景立知道,這個籌碼,就是他。
見他不說話,景立又說:「至於遇寧那邊——」
景立下意識地看過去,只聽他道:「她可是真真切切被你傷到的。」
「父皇自小偏心你,對於其他兒女冷淡的很,再加上遇寧和十六是雙生,後來老十六夭折,只剩下了遇寧一個人,父皇更是對她不喜,甚少理會她。」
「父皇把對遇寧和十六的所有感情都成倍的堆積到了你的身上。遇寧心裡會沒有怨恨麼?」
「小時候,被弟弟搶走了父親的疼愛也便罷了,如今正是該婚配的年紀,卻又被你傷成這樣,若是小傷還好,若是真的傷筋動骨,成了殘廢,日後嫁人都不能挑選自己喜歡的你想想,她心裡會怎麼想?」
這一字一句,都像是尖刀一般戳進景立的心臟。
景立自小最愧對的人,便是他的姐姐。
分明都是皇后嫡出,卻只因為姐姐是個公主,就被父皇忽視了十幾年。
他記得,小時候,他每年生辰,慶帝都會宴請百官為他慶生。
而景媛卻因為和他那早亡的十六皇兄是同一日出生,從來沒有過過一次生辰。
她本該是京城最尊貴的公主。卻因為他,直到二十三歲還未成親。
想到姐姐美好的前路就要再次被他毀掉,景立痛苦得搖頭,喉嚨里發出難聽的嘶吼聲,可他的意識已經混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