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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青嫵點了點頭,她從前也看過一些茶經茶道,對於基本的皮毛還算是略知一二,她掃一眼桌面上的東西,雙手將茶臼端到跟前,然後將茶餅放進去,用短杵將其按碎。
茶餅不堪重負,發出咯吱咯吱聲,在安靜的房間裡聲音異常明顯,青嫵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去看右手側的景立。
景立在教她,也在做示範,他自己也正在搗茶,接收到青嫵不甚確定的眼神之後,朝她點了點頭,「就是這樣,繼續吧。」
他的肯定給了青嫵鼓勵。
青嫵不知怎麼,真的有一種在學堂聆聽夫子教誨的感覺。
她有些晃神,景立注意到,還以為她是搗得有些手酸,便開口道:「不用很碎,一會兒還要放到茶磨里磨。」
青嫵立刻回神,她停下動作,看著茶葉已經碎成了一粒一粒的形狀,便撂下杵,要去搬旁邊茶磨。
但是這磨是名貴堅硬的黑石所制,沉得不得了,她用力將她挪過來,手腕都有些酸了。
景立的餘光始終在關注著她的動作,見她使不出力來,暗罵宣禹想得真不周到。
他放緩了搗茶的速度,提醒道:「若是累了,便說。」
青嫵點了點頭,但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眼下過去不過一盞茶多的時間,她怎麼能累。於是,青嫵強壓著手腕的酸意,堅持碾茶,可是推茶磨也要手腕用力,沒一會兒動作就慢下來。
趁著景立不注意,她偷偷往茶磨里瞧了一眼,別說磨成粉了,因為剛才搗得不是很碎,還能隱約看到枝葉。
她有些喪氣,還有點累。又不敢開口說什麼,怕景立會覺得她嬌氣,只好悄悄抬起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手腕。
揉了一會,覺得痛意好像稍稍緩解了一些,她便放下手,繼續研磨,等累了,再伸手去揉。
然而第二次剛抬起左手,眼前忽然一黑,高大的身影立在他的桌案前,身影擋住了一大片光。
青嫵本就比他矮上許多,眼下又是坐著,被他居高臨下的一打量,壓迫感瞬間襲來。她覺得自己後脖頸上的汗毛都要炸開。
明明也沒做什麼,但被這麼盯著,莫名就覺得心虛,青嫵手上也不太敢動了,她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喚他,便聽見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手,伸過來。」
青嫵心裡砰砰亂跳。
真的好像書院的夫子。
青嫵害怕,又不敢不聽,她鬆開茶磨,顫巍巍地伸出了右手。
景立看著攤平在自己眼前的白嫩嫩的右手,使勁壓下唇角的弧度,然後曲起手指,在她手心上使勁敲了一記。
他刻意收了力氣,但仍是帶著一些教訓意味,青嫵手指疼得蜷起手指,手腕不住地抖。
景立問:「疼嗎?」
青嫵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半晌艱難地擠出一句,「有一點。」
景立問:「手腕疼,還是手心疼。」
青嫵藏在頭髮里的耳朵一下子漲得通紅,蚊子似的小聲呢喃,「對不起。」
景立撩起袍角,在青嫵的桌案跟前坐下,見她還乖巧地攤著右手,手掌心裡有一處明顯的紅印。
他有些無奈,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去拉她,將她的胳膊擺平放下來,然後伸手點了點她的手心。
他的指尖帶著一層厚厚的繭子,應當是常年行軍拉弓長出來的,這時在掌心最嬌嫩處摩挲,青嫵覺得有些癢。
她下意識縮了一下手腕,卻被他用另一隻手捏住,動彈不得。
「王爺……」
她張了張口,想認錯,卻發覺他的手指已經順著掌心挪到了手腕處,正輕柔地給她按摩酸處。
先是兩根手指揉捏,然後將手腕整個握住,用手掌包裹著,慢慢給她放鬆。
青嫵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她咬著唇,任由他給自己按摩,直到手腕的酸痛完全消失,景立也鬆開了握著她的手指。
「還疼嗎?」景立問。
青嫵搖了搖頭,但不知是不是手腕被溫暖包裹的太久,暖意好像順著血脈直接流進了心臟里,讓她整個人都有點不大清醒。
青嫵小聲地反駁了一句,「其實不是疼,只是有些酸罷了。」
竟然敢反駁了。
景立新奇地挑了挑眉,倒是沒再說什麼。他敲敲桌面,命令似的,「既然不疼也不酸了,繼續磨茶葉吧。」
青嫵下意識地,「是。」
然後便繼續推磨,研磨。
可磨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她抬頭,卻發現景立還在她桌前坐著,凌厲的視線幾乎是將她整個人裹住。
她莫名有些緊張,好像是考試的時候被先生看到了試卷,手腕不自覺的鬆了一下,動作也跟著微微一頓。
景立敏銳地捕捉道,眯了眯眼,立刻問:「手腕又疼了嗎?」
「沒有。」青嫵忙搖頭,頓了頓,卻欲言又止。
景立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有話就說。」
青嫵猶豫半晌,支支吾吾地,「您能別看著我了麼?」
「怎麼?」
青嫵說:「我,我緊張。」
景立慢條斯理道:「緊張什麼?泡茶難道不分茶,總不能日後都不見人了。」
青嫵癟了癟嘴巴,不說話了。
心裡卻在腹誹,只是不敢見你罷了。
好在景立也只是嘴上說的嚴肅,沒一會兒就站起身來,回到了書桌後面,青嫵繼續研磨茶粉,從桌面上翻了一本書,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