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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青嫵搖了搖頭,說:「我想找萬大夫。」

    那夥計一愣,正要說什麼,就聽到堂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掀開帘子走出來,正巧就是老萬。

    他一抬眼就看見青嫵二人在櫃檯上立著,忙迎上前,驚喜道:「方姑娘,您可是來複診的?」

    而姝紅也已經認出了他是誰,立即瞪大了眼睛,轉而又狐疑道:「姑娘,您是怎麼……」

    青嫵不願多說,「偶然相識,倒是和萬大夫有緣。」

    老萬笑著摸了摸鬍鬚,說:「姑娘請坐,老夫再給您把把脈。」

    青嫵被請到內室,一塊帕子搭在手腕處,老萬一手把脈,一手不緊不慢地捋著鬍鬚。

    青嫵先是有些緊張地觀察他的表情,卻發現他始終微闔雙目,神情莫測。

    她忍不住轉頭,去看這內堂的裝飾,又忍不住想起那日,坐在馬車裡始終沒有露面的少東家。

    之後,老萬說了什麼她都心不在焉。

    青嫵伸手在袖子裡抓了抓,說:「這兒……便是萬大夫您當值麼?」

    萬大夫說:「是。偶爾少東家也回來,今日卻是碰巧不在。」

    青嫵有些遺憾,想到那日他坐在車裡,一直咳嗽,便問:「貴少東好似身子不大好?」

    老萬嘆一聲,說:「是啊。那是自小在娘胎里落下的病症。」

    他只解釋了這一句,便沒再多話。

    青嫵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她移開視線,又隨意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今日路過進門,打擾您的生意了。」

    老萬跟在她身後送她,「姑娘客氣了。」

    他朝青嫵鄭重拱了個禮,「姑娘也小心身子,慢走。」

    青嫵點頭,姝紅已經走到前面替她撩門帘去了,她略略低頭穿過。忽地,一陣馬鳴聲響起,青嫵下意識朝門外去看。

    一輛馬車急停在回春堂門口,車上下來一個人,裹著厚重的皮裘,手間揣著一個暖手的皮手籠,頭頂還帶了一頂裹著皮草的風帽。

    渾身上下都被遮得嚴嚴實實。

    他被人扶著走進門,身形略顯瘦弱佝僂。

    遠遠的,青嫵覺得這身形好似在哪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走神時,他已經走到近處,隔著風帽的遮擋,看不清臉。

    他拱手向前,平身朝青嫵鄭重一揖,算作是初見的禮節。

    「方姑娘。」

    仍是那個喑啞的聲線,正是那位少東家。

    青嫵亦矮下身子還禮。

    少東家朝她虛扶一下,又拍了拍身邊人的手臂。

    跟著青嫵和姝紅再度被人請入內室。

    少東家跟在她們後面,也欲往裡走,卻被老萬攔下。

    老萬嘆一聲,說:「主子,您這身子……」

    景立搖搖頭,將咳嗽聲生生咽回去,盯著那道隔出內室的門帘子,輕聲道:「我沒事,備茶去吧。」

    第17章 楚王病危,正缺一個沖喜……

    17.

    一間不大的內室被一扇屏風隔開,兩人分坐兩側。

    青嫵有些拘謹,坐在桌前忍不住抓了一下自己的裙角。

    另一邊,景立坐在屏風後面,摘下了遮面的風帽,和皮氅,屋裡燒些四五個炭爐,他仍是抱著手爐,盯著屏風上顯出的一抹黑影,刻意壓低著聲音,說:「我以為姑娘不會來。」

    青嫵盯著自己的鞋面,說:「是我打擾您了。」

    景立否認,「是我給你的地址。」

    青嫵用的是確定的語氣,「您知道我的身份。」

    景立沒有猶豫,坦誠道:「老萬到貴府為姑娘診治,已經猜到了姑娘的身份。」

    青嫵苦笑一聲,現在她被退婚的消息想必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沒有什麼再遮掩的必要了。

    她說:「大概也是真的沒有去處了,想著公子或許不會取笑我。」

    她的語氣平靜,不知是經歷了什麼,才能如此平靜。

    景立頓了頓,手指撥弄了一下手爐上垂下來的流蘇,說:「姑娘過的畢竟是自己的日子。」

    青嫵垂了頭沒說話,她其實很想說,她哪裡還有自己的日子。

    景立身子不好,受不得凍,一路趕來又顛簸,如今被屋內的熱氣一熏,他也有些氣短,胸口悶著,喘不上氣來。

    他捂著胸口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想把胸口的濁氣壓下去。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子,一陣咳嗽之後,竟渾身冰涼,還在微微發抖。

    青嫵隔著屏風都覺察出了他的異樣,「您沒事吧?」

    始終候在一旁的老萬不由得也有些擔心,他想上前給景立把脈,景立卻將他拂開,示意自己沒事。

    他扶著桌面,深深吐出一口氣,說:「姑娘孑孓獨行這許多年,實在辛苦,或許可以放下心事,學著對自己好一些。」

    他的聲音喑啞低沉,帶著些許的病氣,卻並不顯弱勢,反而帶著年長者的勸勉和循循善誘。

    青嫵微微愣住,忍不住重複,「對自己好一些?」

    「不要被任何人牽絆腳步,他們不值當。」

    _

    榮國公府。

    青嫵一回府就被叫到榮雲堂去了,榮國公和薛氏分坐兩側,方青紜立在薛氏的身邊。

    青嫵的心臟砰砰得跳個不停,她跪下請安,「父親,母親。」

    榮國公沒叫她起,而是盯著她低垂的頭頂,說:「你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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