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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她不會騎馬,自己一個人也沒辦法駕車,只能憑著一股衝勁和堅持跑進長街。

    她想給自家姑娘找個大夫。

    但實際上,她也甚少出門,並不知道哪裡的醫館最好。

    她只是想著,再跑快點,再跑快點,姑娘就有救了。

    可老天卻偏不讓她如願。

    因為天氣不大好,街上沒有什麼人,許多藥鋪和醫館竟都關門了。

    姝紅累得胸口不停起伏,只覺得喉嚨里都冒出了血絲。

    她仍在堅持,一家一家的找。

    卻忘了注意眼前,一架通體純黑的馬車從旁邊的巷子裡拐出來,正好姝紅往前跑,正好撞在馬上。

    猛的,姝紅被撞飛了七八步遠。

    姝紅撲通摔倒在地上,濺起了無數煙塵。她嘗試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右腿完全動不了了。

    她不甘心,還想再試,鑽心地痛好似直直插進神經里,眼淚混著塵土落下,她只覺得眼前一黑。

    正在這時!

    一道不緊不慢地腳步聲朝她走來,她抬不了頭,只能看見來人的錦靴,和繡著海東青的披風。

    「你是榮國公府的人?」來人聲音很平,居高臨下傳進耳朵,沒有什麼感情。

    姝紅卻把她當成最後一根稻草,她艱難地往前爬了兩步,抱住他的腳踝。

    她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牌遞給他,聲音嘶啞地哭求道:「貴人!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家姑娘吧!」

    第13章 無知蠢貨

    13.

    景立微微垂下一些視線,一枚鏤空青玉牌出現在眼前。

    宣禹正在這時走到跟前,看到景立被人抱住腿不放,以為是遇到了什麼胡攪蠻纏的刁民,正要開口驅趕,就見景立抬手撿起了那塊玉牌,握在手中。

    「去找大夫。」

    他的語氣很淡。

    宣禹卻一愣,景立偏頭睨了他一眼。宣禹立刻反應過來,應道:「是。」

    宣禹領命去了,伏在塵土裡的姝紅在聽到「大夫」兩個字的時候便昏過去了,景立將玉牌揣進袖口,扯了扯兩口,掩唇輕咳了兩聲,然後喚了車夫過來,「老吳。把她抬上車。」

    說完,便轉身鑽回馬車裡了。

    等姝紅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文心苑的床榻上了,她先是一怔,跟著急忙就要坐起身,卻被人按住,「姑娘,您身上有傷,別動。」

    按住她的人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打扮斯文體面,應當是個大夫,果然,他從藥箱裡拿出一瓶藥膏,放在姝紅的手邊,「還好只是皮外傷,一日兩次敷藥,別沾水,半個月就能好。」

    姝紅愣愣地點頭,她忍不住轉身,發現自己就在青嫵的臥房裡,那邊的架子床里,塌陷著一小塊,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小姑娘正給青嫵包紮身上的傷口。

    竟專門帶了醫女,姝紅默默感嘆了一下。

    她不放心的撐起身子,想要去看看她,卻因為自己也受了傷,不能動,就算往前使勁探了身子,也只能看到青嫵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段細瘦的手腕。

    姝紅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大夫,我家姑娘……」

    她哽咽著,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

    大夫朝她搖了搖頭,既安慰又篤定地說:「放心吧,沒有大礙。」

    「那……」姝紅想到青嫵臉頰上的傷口,「她的臉有事嗎?我家姑娘不久後就要嫁人了。」

    大夫微微一愣,「嫁人?」

    姝紅點了點頭,「已經訂婚許久了,若是沒出意外,眼看著就要訂下婚期了吧。」

    她有些遺憾地喃喃,但也知道分寸,沒有再對著一個陌生的大夫繼續說下去。

    大夫也識趣地沒有問,只留下一個祛疤膏,交代了一下怎麼使用,然後便要告辭了。

    姝紅這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夫,是誰將您請來的?您又是怎麼進來的?」

    「這老朽也不大清楚,那位公子只是給了我這個,」他從懷裡掏出玉牌,遞換給姝紅,「讓老朽給您看,然後也沒說別的什麼了。」

    姝紅接過,「那位公子,沒說自己的身份麼?」

    大夫搖了搖頭。

    姝紅一時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她從匣子裡掏出一大包銀子,塞給他,認真道:「您告訴我您家的醫館名字,日後,我家姑娘必有重謝。」

    大夫掂了掂荷包的重量,笑著拒絕道:「醫者仁心,我不過是路過京城的一介散醫,碰巧遇上了這回事,這錢已經夠多的了。」

    說完,他沒再和她推辭的意思,直接帶著女弟子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姝紅也顧不得兩腿都是傷,強忍著疼痛下地,走到了青嫵身邊,握著她的手,詳細地檢查過她的每一處傷口。

    看到那整整齊齊的紗布切口,以及從傷口處散發出來了清甜的藥香味,才終於放心一顆心。

    她握著那枚玉牌,心想,大約真的是夫人在天有靈,在保護她家姑娘吧。

    -

    青嫵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長睫微顫,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

    姝紅就靠在她的身邊,立即便發現她醒來了,「姑娘……」

    青嫵隱約聽到熟悉的呼喚聲,她想張口說什麼,動了動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勾著手指去拉姝紅的袖口,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淌下,洇濕了一小塊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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