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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7.

    自始至終,景立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直到青嫵端著酒杯走到他面前,他才稍稍抬起了一點視線,睨了她一眼。

    青嫵屈膝跪下去,她不知道楚王有沒有認出自己,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想讓楚王看到她這幅樣子。

    她微微垂著視線,不敢看他,聲音也在發抖,她竭力克制著自己的語氣,斂袖敬酒,順從道:「臣女參見楚王殿下。」

    這兩日,她原本積攢在心裡的委屈情緒已經被皇后和榮國公強行消磨平了。此時,就算太子有意刁難,她也不敢再表示出不滿的情緒。

    皇后的意思很清楚,不能討得太子關心,那麼,她對於方家便再無用處。

    只能成為一顆沒有依託,被家族遺棄的廢棋。

    從前那麼難都挺過來了,如今又算得了什麼呢?

    至少太子對她還算寵愛。

    她心裡很亂,全然沒有注意到景立手中的酒杯已經被人接過。景立淡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必多禮。」

    不過,他並沒有喝,只是朝太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就將酒杯放回桌上了。

    青嫵還懵著,愣在原處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想回頭去看景修遠,又莫名的有點畏懼。

    最後,還是景立說了一句,「起來吧。」

    她這才起身,又重新回到景修遠身邊。

    景修遠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總歸是沒有再為難他。

    午膳之後,臣屬家眷都退下,只剩帝後和皇子們陪同太后,今日又多了一個楚王。

    青嫵離開之前,沒忍住悄悄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他身邊沒帶侍從,又把伺候布菜的宮女屏退,自己一個人坐在桌案前。

    他給自己夾菜,卻不知牽扯到了哪,疼得眉心微蹙。

    青嫵想,應當是不小心碰到了腰間的傷口吧。

    太后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忙轉頭去關心,但楚王仍是淡淡的,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

    再之後發生了什麼,青嫵也不大清楚了。

    她很快就隨著眾人一道離開,回了自己的帳子。

    晚膳是到薛氏的帳子,陪榮國公和薛氏一起用的晚膳,方青紜也在,穿了一身薑黃色的裙子,和薛氏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

    她一進門,方青紜立刻閉嘴,撇了撇嘴巴,坐到旁邊去了。

    來了屏山這許多天,這還是她們姐妹兩個私下裡第一次碰上,之前就算都在御前陪著,也沒有說話。

    看她的模樣,這些日子應該玩得很開心,眉梢上都沾染著喜悅。

    但青嫵並未多想,只以為她是第一次來,覺得新奇罷了。

    -

    剩下的幾日,也沒什麼意思,等最後一天圍獵結束後,又舉辦了盛大的封賞儀式,再之後,便是啟程回京了。

    回京之後,就已經進了冬月,臨近年關,整個京城都好像泡進了匆匆鬧鬧的氣氛中,朝中更是忙碌,榮國公已經有兩三日都沒有回府了。

    內院中,薛氏亦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因為不久後的臘月十四,是青嫵的十七歲生辰。

    青嫵畢竟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妃,往年這個時候,皇后和東宮都會送來賀禮賞賜,其他勛貴人家的公子小姐也會趁此機會來和榮國公府結交。

    因此,就算薛氏對青嫵再不滿意,在這事上也不敢馬虎,從采貨到禮單菜單,都是她一手包辦。

    -

    這日,她正在榮雲堂清算當日的菜單,百靈敲門通報說,「二姑娘來了。」

    薛氏一邊撥算珠一邊道:「怎麼這時候來了,請進來吧。」

    沒一會兒,百靈親自將方青紜請進來,然後識趣地帶上門,出去了。

    方青紜實際上和青嫵沒差多少,半歲都不到,但在穿衣說話上,卻更像個小孩子。

    她出生時薛氏已經被扶正,掌握榮國公府中饋大權,一出生便是備受寵愛,因此難免養得嬌氣了些。

    不過,薛氏也只想著自己女兒平平安安就好了,那種挑頭冒尖的事還是讓方青嫵去做吧。

    她若是真成了太子妃,方青紜自有得益之處。

    若是中途婚事夭折,也怪不得他們頭上。

    因此,她縱使會有些看不慣方青嫵,卻也沒想著破壞她這樁婚事。

    這次的生辰宴也格外認真,就連方青紜進來之後,她也沒抬頭理會,一手撥弄著算珠,一手翻閱著下面呈上來的單子。

    「娘。」方青紜是個活潑性子,只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她晃了晃薛氏的胳膊,「幹嘛那麼認真啊,反正是方青嫵過生辰,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啊。」

    對於自己的寶貝女兒,薛氏總是有無邊的耐心,她拍拍方青紜的手,說:「你還小,不明白。她畢竟是未來的太子妃,日後咱們整個方家都要跟著沾光的,沒必要在這種事上和她過不去。」

    方青紜自小到大最看不上方青嫵。

    明明只是一個鄉下來的土丫頭,也不得父親歡心,就因為比她早出生那么半年,就占著大小姐的位置,什麼事都要壓她一頭。

    否則,那太子妃的位置,哪裡輪得到她來。

    那麼笨,連怎麼討太子表哥歡心都不知道。

    她譏諷地嗤笑,「我還要仰仗她?我才不呢。」

    她向來就是這樣,處處爭先。薛氏也不太在意,她騰出一隻手颳了刮方青紜的鼻尖,問:「你這丫頭,之後躲在她身後沾光,不比你自己去爭搶要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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