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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26:24 作者: 將欲晚
青嫵立刻咬住嘴唇。
她不知道楚王知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她只想離開。
而楚王,是她眼前能抓住的唯一機會。
可是楚王渾身上下沒有半點人氣,尤其是緊緊盯住她的那雙眼睛,如灌了寒氣的星辰,冷如冰雪。
青嫵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凝結了。
她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景立自始至終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直到一個穿著夜行衣的年輕護衛持劍走近,一邊將臂彎里搭著的紫貂大氅遞給景立,一邊道:「主子,都解決了,走吧。」
從他的角度,看不見被景立擋住的青嫵。
景立也沒說什麼,他將氅衣披在身上,「那就走吧。」
好像也全然忘了自己身後還有個人似的。
他這一動作,青嫵的身形便徹底暴露,護衛沒料到她的存在,先是一怔,跟著便要去拔腰間的長劍。
青嫵下意識地往後躲,卻忘了身後是樹,撞得肩膀生疼。
她捂著肩膀跪下去,淚水不受控制似的湧出來,小小的身子縮在樹根邊上,好像一隻誤闖了圍場的家兔。
沒有半點攻擊性。
景立聽到聲響,回身瞥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
「宣禹。」他淡淡道。
名叫宣禹的護衛聽出他的意思,握著劍柄的手指收緊,「主子,這小姑娘不能留。」
景立卻是往旁邊瞥了一眼,那裡有一個拔了蓋子的火摺子。
火摺子裡面塞得是棉花、蘆葦和硝石硫磺,極易燃燒。
在這樣茂密的樹林裡,到處都是枯枝,冷風又強,火摺子光禿禿的扔在地上,一不留神就會起火。
景立注意到她身上的披風,針腳細密,還勾著金線,想來身份不會簡單。
他言簡意賅,「不必多事,走吧。」
「是。」他這樣一說,宣禹也不再多話。
他們的馬就在不遠處,宣禹指了方向,跟在景立身後離開。
兩人的腳步聲愈行愈遠,青嫵絕望地滑落。
那邊應該守著太子的親衛,此時卻沒有半點動靜。
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青嫵靠在樹幹上,呼嘯的冷風刀子似的刮在臉上,嬌嫩的皮肉生疼。
她的手心磨紅一片,還有地方滲著血絲。
青嫵自虐一般握緊,針扎般的痛苦密密麻麻地襲來,提醒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她已經消失了這麼久。
太子不見人影。
她的姑姑、未來的婆母是助她陷入這樣境地的幫凶。
父親……
她苦笑一聲,大約方家的人還不知道她失蹤了吧。
青嫵將下巴墊在膝蓋上,今天已經流了太多的眼淚,眼眶發乾。她埋頭,眨了眨眼,再抬頭時,眼前忽然多了一雙皂靴。
她倏地愣住,是在做夢嗎?
順著靴筒往上看,竟是剛剛離開的那位護衛。
「大人,您……」她怕自己想多了,試探著開口。
另一道聲音自不遠處響起,帶著些許的不耐,像是在催促,「宣禹。」
宣禹朝青嫵攤開手,示意了一下,「姑娘,奉我家主子的命令。走吧。」
第5章 他真的很不好相處
5.
青嫵被帶到了一間小木屋。
屋子不大,炭火倒燒的暖和,牆上掛滿了弓箭和兵器,還有幾支描著金龍祥雲的小黑旗。
青嫵記得小時候,在外祖父家曾見過這樣的旗幟,是將士在外征戰時,傳令報信用的。
看起來,這間屋子,應當是夜間守衛圍場的將士們休息的地方。
宣禹去栓馬了,沒有進來。
屋子裡只剩青嫵和景立兩人,青嫵更是坐立難安。
如果不是楚王,她可能還在林子裡凍著,她心裡很感激。
但是……
她偷偷瞄一眼那邊正靠在床頭上假寐的男人。
他分明整個人都很放鬆,氅衣都脫下來搭到了旁邊的木凳上。
青嫵卻覺得他從骨子裡都散發著疏離和冷漠。
她有點怕。
兩個人一個坐在門口,一個坐在床頭,已經離得很遠,但是青嫵還是有點怕。
卻又忍不住,總忘楚王那邊瞟,想著要不要說一聲謝謝。
正糾結著,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青嫵如驚弓之鳥般瞪圓眼睛,肩膀猛地一顫,竟忘記自己就縮在門邊,起身就能打開房門。
直到景立親自走過來,開門之前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進來的是一個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人,他脫下裘衣,露出腰側的木箱。
楚王喚他寧叔。
應當是一個大夫,因為他打開箱子,頓時一股濃重的草藥味填滿整個木屋。
青嫵被嗆得偏頭,視線正好落在床邊,不經意看到景立方才解下的外裳下方,聚著一團濃重的暗色。
她一驚,下意識去看景立。
他正解開衣衫,精瘦的腰側插著一柄黑紅斷箭,箭頭整個沒入腰間,鮮血正在汩汩往下淌。
方才耽擱那麼久,她竟半點沒看出景立受了傷。
寧義半跪在景立身邊,將他染了血的裡衣剪下來,然後從藥箱裡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遞過去,「主子,我為您拔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