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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0:17:59 作者: 傾蕪
    喉嚨好像卡了一根羽毛,癢得厲害,她咳了很久,蜷縮成一團像個病老頭。

    陶雨杉站在旁邊有點無措,「姜姜你還好吧,是舊疾又犯了嗎?我去給你找止咳糖漿,你堅持住。」

    她轉來轉去,開始依次去翻房間箱子。

    一手抓著牆壁,扣到手指剪尖都脫了一層皮,她才止住咳嗽,臉上一片冰涼,全是淚水。

    陶雨杉火急火燎地翻出一瓶急支糖漿,跑過來,看見她蹲在地上的模樣,蒼白瘦弱的臉上全是淚水,她愣住了,心疼著走近,拿紙去擦她的眼淚,「怎麼哭了,我們姜姜不哭啊,不哭啊,有我在啊。」

    姜聽玫閉了眼睫,又看到那個模糊的少年,知道她逃不掉。

    漂亮的眼睛,可恥而可悲。

    那天,她待在家裡,下午的時候手機修好了,陶雨杉幫她取回來,她看見微信的辭退消息和三萬的轉帳愣了很久。

    酒吧老闆說這是辭退她的違約金,三個月的工資。

    過了大概五分鐘,她點了收款。

    又過了大概五分鐘,電話響起,是雲澤警局電話。

    她以為自己可能遇到騙子了,可警察只是讓她帶著小銀河去趟警局。

    陶雨杉在旁邊拿著根棒棒糖吃,評價:「應該是老天爺垂憐你了,天上掉餡餅,送錢。」

    「小銀河也說不定是什麼高科技,有人聽說了要高價購買」

    姜聽玫拿出一個木盒子,將小銀河輕輕地裝進去,想起從前,她的確曾經有過一段荒謬而不真實的經歷,世界的惡意和善意被放大到極致般降臨在她身上。

    那時她就看透了,沒有什麼人可以相信。

    看著盒子裡的小銀河,微微笑,它不會背叛,會是最好的夥伴。

    出門時外面雨已經停了,但還帶著雨後的冷,時不時有風。姜聽玫隨意披了件黑色牛仔衣外套,抱著裝小銀河的木盒就往外走。

    出了狹窄逼仄的巷道,她看見陶雨杉趴在窗口對她招手,說要不要她陪她一起去。

    姜聽玫搖搖頭,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台。

    到警局的時候是下午四點五十,下班時間,街上車流量變大,車笛聲此起彼伏,一點一點變得喧鬧起來。

    走到公安大廳,她向值班口的警員說明來意,過了會,警員便饒門出來了,禮貌開口:「小姐,請和我這邊走吧,副局等你很久了。」

    姜聽玫有點驚訝,點點頭,和他一起從側廳的一條過道往裡走。

    那位年輕警員帶她從員工電梯走,上到了五樓,出門時可以透過窗戶看見外面警院裡的一顆顆高大的玉蘭樹,蓊鬱蒼蒼,寬大的葉片尖還滴著水珠。

    「同志,請問我是犯了什麼事嗎?」姜聽玫忍不住問出口。

    年輕警員低了低頭,笑笑:「姜小姐,你放寬心,就是調和一個誤會。」

    抿唇點點頭,「好。」

    姜聽玫一直跟著他,運動鞋踩在瓷磚上沒有聲音,他們沿著一條很長的甬道走了大概一分鐘,轉角入了一片寬敞的辦公區域,最裡面的辦公室,門扉半掩著。

    年輕警員帶她到了那扇門前,恭敬地敲了三聲門,立正等室內的聲音。

    姜聽玫兩聲抓著胸前的木盒,看著門派上的「局長辦事處」有些發怔。

    「進。」一聲洪亮而有力的聲音。

    警員推開門,先行進入,對室內的人做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報告局長,姜小姐到了。」

    室內很寬敞,褐色茶几,一張長桌,幾把深紅色的椅子,以及牆壁上掛著的書畫和幾張大字報。

    實在很簡樸。

    室內只有兩人坐著,一人中等身材,身子骨很硬朗結實的體態裹在黑白兩色的制服之下,面色紅潤,眉目又帶著堅毅,應該就是副局長。

    還有一人背對她坐著,咖啡色長風衣,後頸線條流利,利落的黑短髮,身材清瘦,長腿交疊著坐在紅木椅上,休閒透著股子散漫。

    能在副局長辦公室坐成這樣坐姿的人,她也只見過這一個,仿佛他是什麼惹不得的神仙。

    「好了,小李你出去吧。」局長和藹的聲音響起。

    那個被叫做小李的年輕警員響亮地回了聲「是!」轉身打開門就往外走了。

    獨留姜聽玫站在原地和局長大眼瞪小眼。

    「姜同志,你進來坐,別怕。」局長笑起來,眼角有皺紋,很和善。

    姜聽玫小心翼翼走到一旁去,找了把凳子坐下。

    而一直背對著她的男人,似乎才發現她的存在,從手機中抬頭,淡淡地向她投過來目光,疏淡而冷,輕如碎石。

    看到那雙漂亮漆黑的眼睛,姜聽玫下意識往回縮了一下,移開眼不再看他,她躲著那目光,害怕讓他看出自己的軟弱。

    而那雙眼睛,和夢裡的那雙太像了。

    單薄清瘦的少年,讓她痛苦那麼多年,本以為早已經成為遙遠而模糊的過去。

    局長在一旁調和:「忘舟啊,這就是錯拿了你的小銀河的那位女同志,應該是有什麼誤會,你們解釋調和清楚,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而紀忘舟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的眼睛,看她躲閃著目光,被一件黑色牛仔衣外套裹住,顯得她小小一隻,而臉色蒼白和昨晚那位穿著制服的女調酒師又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現在的她,無助脆弱,似乎對這件事一點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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