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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8:57:40 作者: 樓海
許朝歌一時發怔:「是在說劉夕鈴嗎?」
崔景行調侃:「祁鳴說得對,你的推理能力確實不錯啊。」
「你知道她的事?」
「不多,直到最近才想清楚前因後果。那時候我也跟其他人一樣,以為她是因為受不了父母離世,這才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崔景行將病房門推開,兩個人坐到一邊的沙發上,他剛準備拿煙,被許朝歌按住手,說:「你現在是病人。」
眼不見為淨,他索性將煙盒整個扔了,看著垃圾桶里的殘骸,說:「劉家的事傳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很震驚,我們湊錢給他們辦了葬禮。崔鳳樓那時候來找我,我想他應該是在葬禮上看到那孩子的。」
許朝歌不由將兩手攥緊,說:「你承認他做了那些事?」
崔景行說:「我看到他跟她很熱絡的說話,給她錢,還殷勤地送過她回家。孩子沒了之後,他也很熱心的張羅——我那時非常混亂,從來沒有往別的方面想過。」
許朝歌咬牙切齒,說:「真噁心,在此之前,你難道一直都沒有察覺過嗎?」
崔景行說:「有過,他露出過一次馬腳,我問他有沒有對其他人做過這種事,他斬釘截鐵地否認了,向我發誓只有過那一次。」
許朝歌說:「他的話你怎麼可以相信?」
崔景行一嗤:「他的話我當然不信,他的事我都不想管!我告訴自己那就是個陌生人,你會去管一個陌生人的對錯嗎?直到常平留下劉夕鈴這個名字,我把事情從頭到尾串起來順了一遍,忽然就想通了。」
「所以你叫我離他遠一點,因為你知道他是衝著你們來的,你應該也猜到了是他帶走了寶鹿。可你那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劉夕鈴?」
崔景行抱住頭,說:「因為我在這件事裡,一點都不無辜,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心虛了。」
許朝歌吃驚,扶著他膝,問:「景行,你胡說什麼呢,你跟這件事,怎麼會有關係呢?」
崔景行拿眼尾的光去看她,問:「朝歌,你還記得胡勇提過的那個同事嗎?」
許朝歌回憶:「姓羅的那一個?」
崔景行點頭,說:「為了錢,放走了人。」
許朝歌心裡立馬空了一塊,因為害怕,寧願為這個素昧平生的人辯解:「那是因為他家裡有困難,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一定——」
崔景行說:「錯了就是錯了,監守自盜,比罪犯還要惡劣!羅城問,我們為什麼要保護這座山,人命難道還沒有這些樹重要嗎?
「說真的這話我不止聽見過一次,我每次都跟大家說,當你穿上那件衣服,肩扛起那份責任,你就該為那些東西去堅守。」
他長長嘆出一口氣,說:「我沒有想過最後是我先出賣了自己。」
第56章 防盜·插pter68
冷氣強勁,出風口的細布條被吹得來回飄動。
許朝歌原本出的一身熱汗被收得差不多,絲綢質地的裙子冰冰涼涼。她起身去開了一點窗子,熱風噗噗地鑽了進來。
崔景行弓著背,一張臉鐵青,他說的每個字都很用力,分明坐在氣溫極低的室內,他仍舊出了一頭的汗。
他說:「我沒有想過最後是我先出賣了自己。」
那是十年之前的一樁事,跟這之後數次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一樣,他在最需要錢的時候放走了他需要抓捕的對象。
大概是累極了,許朝歌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幸好身後就是窗台,她倚在上面借力,說:「是為了阿姨嗎?」
崔景行說:「她那時候需要動手術,那是很大的一筆錢。」
於是在被誘導的時候,他動搖了。
他在很長時間裡都無法安然入睡,日夜被良心譴責的滋味並不好受,那意味著要與自己堅持幾十年的信仰做日復一日的鬥爭。
捧著那些熱到發燙的鈔票時,他立馬就後悔,同時卻又因為病榻上命懸一線的母親而狠心向前。
他想到那些綿延靜謐的深夜,她將他放在水池裡給他擦洗身體,她背著他回家,只有昏黃的光線與星辰作伴。
有些東西從此垮下了,有些東西又重新建立起來。
崔景行說:「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在我拿到這筆錢去給她交完手術費後,崔鳳樓坐著豪華轎車重新出現在我面前,要我跟他一道離開。」
他的岳丈和太太都已經相繼去世,後生的女兒年紀尚小,他成了他那個世界裡唯一的王,十多年的蟄伏,有朝一日破土,他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許朝歌說:「所以你就跟他走了?」
崔景行疲憊地閉了會眼睛:「我那時很混亂,真的很混亂。」
一邊是坐擁大筆身家的親生父親,一邊是監守自盜才能守護母親的窮兒子,足以改變崔景行一生的鋌而走險,換來的還沒有他父親一年的油錢多。
人如果一旦突破了底線,那世俗所認為的所有墮落,都不再是他的阻礙了。
年少時分,向自己發誓永遠不會去找父親、不會去求父親的崔景行,終於也選擇隨波逐流了。
他很快隨著崔鳳樓來到大都市,擁有了自己的房子車子,他進入公司參與管理,配完秘書配助理。
他開始習慣有錢人的享受,培養自己的喜好和品味,他漸漸不再形單影隻,安然接受身邊青春靚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