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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8:56:02 作者: 樓海
吉雲看著機場工作人員正忙著往門前掛大紅燈籠,說:「先這麼開著吧。」
街上亦是張燈結彩,到處都是被裝點得喜氣洋洋,吉雲將車窗開出一道窄縫,讓寒風沖淡車裡污濁的熱氣。
冰冷拂面的時候,她覺得好了一些。
車子最終停在了菱花街坊。
一條窄巷從熱鬧的馬路直通擁擠的民居,順著石板路往裡走,有開著蒸屜做最後一籠包子的小吃店,有躲著城管擺攤賣春聯福字的小販,有騎得飛快嗖嗖直過的電動車……有紗窗後頭,準備年夜飯時滋滋的熱油聲。
她目不暇接地看,深深地吸一口氣。
這人間的煙火。
毛孩的家並不難找reads;神級大明星。
低矮的平房,破爛的牆面,走一走就開始掉渣的台階。
吉雲踩著高跟鞋拾級而上,他那形同虛設的破木門上卻懸著一把只能防狗的爛鎖。
吉雲將衣領翻起來,站在風口裡等。
向晚的時候,才看到有人往這一角落走,然而踏上的是相接的另一處台階。
吉雲隔著低矮圍牆問這一戶鄰居,那個把自己裹成球的女人靜靜看了她一秒,終於認出來,說:「是你啊。」
吉雲讓她幫忙送過買給陳琛的毛衣和手機,她將戴著黑色手套的一隻手扶在牆上,說:「毛孩他們一家怎麼還不回來?」
女人一臉驚訝:「早就不回來啦。」
吉雲一怔:「怎麼了!」
「你不知道啊,我們這一排年後就要拆了,政府給了我們租房子的錢,我們一個月前就搬出去咧。」
「那毛孩他們搬去哪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是自己租房子,哪個地兒方便就去哪兒,沒個定數的。我也是為了拿點東西才回來,不還遇不上你呢。」
吉雲一隻手滑下來,等回神的時候,已經踉蹌著靠到了矮牆上。
女人熱心提醒:「小姐,你有毛孩電話不,不然你就打個電話問問毛孩唄。」
吉雲如被醍醐灌頂,趕忙從包里取了手機,一陣難熬的忙音過去,頭一次那麼期待地聽到毛孩的聲音,只是問他陳琛的時候,他卻又給出類似的回答——
「不知道,琛哥早搬出去了。」
「他現在住哪?」
「不知道,好久不和我聯繫了。」
「……」
「他說怕連累我,不讓我去找他,其實有什麼呀,我又不怕龍叔的。」
「……」
吉雲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
行走變成一種本能,方向也只是下意識,而當麻木的雙腿找到家的位置,她終於如同被抽去力氣的軟體動物,一下子癱倒在地。
世界旋轉,喧囂四起,所有的繁華只如過往雲煙,一切都是虛幻的,一切都是與她無關的。
直到,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
那人說:「趕緊走吧。」
低沉,平緩,甚至有一些沙啞的聲音。
她猛地抬頭。
陳琛一張臉白得刺眼。
「趕緊走啊。」他去擦她的臉,訥訥低語:「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
綠樹,白牆,寒窗,冷磚。
被腳跟帶上的鐵門。
還有簌簌響起的風。
來不及開燈,陳琛一把按上吉雲的雙肩,壓上冰冷的牆壁,他膝蓋打開她閉緊的雙腿,他們在玄關深、吻reads;猞謎。
黑暗之中,七手八腳地剝著彼此,像兩隻深海中沒有眼睛的蝦,只循呼吸和熱度描摹對方的輪廓。
他熾熱的手忽然如觸鬚沿著涼透的身體自她優雅的後頸划過挺直的脊樑直按上渾圓的臀部,往上一托,她聲聲破碎地嘆息:「冷……」
他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渡到她薄薄的耳廓,說:「不冷。」下一秒,舌頭含下柔軟的耳垂,稍一吸吮,她禁不住一跳。
他同時貫穿。
她頭貼在他寬厚的肩膀,止不住身體深處的瑟縮,內部的痙攣,他肌肉緊繃,額頭緊靠堅硬的牆壁,發出如獸般低矮的哀鳴。
空氣里漸漸有了溫度。
玻璃蒙上乳色的水汽。
他們不著絲、縷地倒在寬大的沙發上,身體還連接在一起。
電視裡,喜慶的音樂不絕於耳,穿著五彩華服的男女主持串詞倒計時,一個忘了吉利話了開始冷場,一個說得快了影響節奏……
戲裡戲外卻都沒人關心。
遠處,密匝的鞭炮聲響起,一簇煙火炸開,照亮相視的兩張臉。
吉雲坐在上頭,身體起伏,低聲細語地問還能不能堅持。
頭髮被汗凝在肩上,她仰頭,用手撥散,胸前雪白亂顫,垂下的眼中目光迷離,似嗔似憨。
他神情自持,只有眉心微隆,忽然把住她腰眼,狠狠一撞。
便只剩氣若遊絲,奄奄一息。
吉雲大年初一仍要上班,第一件事是陪著護士長給本層住院的每一位病人發一盒煮熟的餃子和一支玫瑰。
不止一個病人笑得合不攏嘴地對她說:「吉主任,你今天氣色真好,紅撲撲的。」
吉雲摸了摸臉,說:「真的嗎,我昨天很晚睡。」
……或者準確點說,應該是今天很早才睡。
「啊,那一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新的一年,新的開端嘛。」
吉雲點頭:「也祝你們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