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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8:13:56 作者: 蔣牧童
    他知道,自己總能等來這個答案。

    *

    阮昭中午確實是跟阮瑜一家子吃飯的,但他們是在外面吃的,因為吃完之後,他們還需要去給墓地。

    自從阮瑜搬到北安,就將阮昌和阮平安兩人的墓地,遷到了這裡。

    今天是阮昭的生日,同樣也是阮平安的生忌。

    以往每年,他們都會來看阮平安,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給阮昭過生日安排在了晚上,所以中午就是簡單的吃飯,吃完之後,一家人前往墓地。

    今天天氣還算晴朗,哪怕冬日,陽光依舊曬的人暖洋洋,特別是午後的光線,像是塞滿了乾燥劑,曬在身上舒適而溫暖。

    阮昭將手裡的花,放在墓碑前面後,就跪下來,一點點將上面的照片擦乾淨。

    「爸爸,我們都又長大了一歲。」阮昭看著照片上笑容燦爛的阮平安。

    這張照片,還是阮昭十歲時,他跟著一起去拍的。

    只是現在她長大了,照片上的人,卻再也不會老了。

    她手指輕輕撫著照片上的人,額頭靠過去,聲音極低極低:「爸爸,我好想你。」

    身後的一家三口,看著跪在墓碑前的女孩,誰都沒出聲打攪。

    阮瑜忍不住落下眼淚,韓華斌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掃墓之後,阮昭跟著一起回到姑姑家裡,阮瑜見她神色不太好,就讓她先回房間休息。雖然她早已經搬出去,但是阮瑜家裡,一直有她的房間。

    好在晚飯之前,阮昭走出房間,神色看起來恢復了不少。

    韓星越一向是家裡活寶,活躍氣氛這一塊,完全就靠他了,這會兒立即插科打諢的問道:「姐,我媽不是說你要帶人回來吃飯,你帶的人呢?」

    阮昭原本還在笑,但笑容一下凝在嘴角。

    「你也到了該談戀愛的年紀,不用不好意思,」韓星越撞了下她的肩膀,調侃說道。

    但是至始至終,阮昭都沒說出那個名字。

    反倒是姑父韓華斌看出不對勁,趕緊打發韓星越去廚房裡幫忙。

    阮瑜無語道:「你讓他過來搗什麼亂。」

    「我可以洗菜,」韓星越立即舉手。

    阮瑜冷笑:「我哪兒敢讓你大少爺幹活,哪次不是做一點事情,就要跟我提各種要求,趕緊躲開。」

    「我來幫忙吧。」阮昭站起來。

    韓華斌趕緊說:「哪兒跟讓壽星公幹活,我來吧。星越,你之前不是剛買了套遊戲機,拿出來跟姐姐一起玩。」

    於是韓星越被打發過來,陪阮昭一起玩。

    晚上阮瑜特地給阮昭定了蛋糕,關了燈後,蛋糕上的小煙花被點燃,往外噴射著冷煙花,她輕輕閉上眼睛許願。

    可是腦海中,卻浮現了另外一個畫面。

    漫天煙花之下,她和他對立而站。

    「我希望你的人生,永遠璀璨又熱烈,就像這星火一樣,沒有黑暗,永遠長明。」

    阮昭睜開眼睛,蛋糕上的冷煙花已經消失。

    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果然,再璀璨的煙火,也是那樣易逝。

    阮昭從阮瑜家裡出來的時候,街面上一片空寂,每逢過年,在北安打工的很多人都會返回自己的家鄉,跟親人團聚。

    所以北安很容易變成一座空城。

    當她的車子往前開時,不知不覺就開到了傅時潯家小區門口。

    她在門口停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最終還是開了進去。

    當她站在1701室的門口,並未像往常那樣用指紋打開那扇門,而是輕輕按響了門鈴。很快,裡面傳來腳步聲。

    當房門打開,她就看見長身玉立的男人,站在門前。

    傅時潯身上穿著一件淺灰色羊絨大衣,裡面搭配著白色毛衣,整個人身上那種冷淡感被這樣溫柔的顏色和衣服材質驅散,看起來這是他特地選擇的。

    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親近溫柔,會讓長輩們一眼看了就喜歡。

    回家之後,他也沒脫下這身衣裳。

    兩人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沒說話,倒是傅時潯往後退了一步,讓出門口的空間,讓她進去。

    阮昭進去後,脫下鞋子,穿上她在家裡的那雙小兔子拖鞋。

    那是她第一次來時,傅時潯就給她準備的。

    抬頭看向家裡,阮昭突然發現這裡跟她第一次來時,變了好多,電視柜上新添置的兩個圓球形花瓶,是她買來的。

    茶几上擺著她上次沒看完的那本書。

    玄關的柜子里,有好幾雙她的鞋子,她知道主臥的房間裡,同樣也有她的換洗衣服。

    「要喝水嗎?」突然,傅時潯轉頭直勾勾的望向她。

    阮昭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想了半天,就想到那天南漪出現時,自己說的話。

    或許,兩人在一起之後,總會不自覺的向對方靠攏。

    最後變得越來越像對方。

    「不用,我們先坐下吧,」阮昭先坐在旁邊的那張單人沙發上,但是傅時潯還是去給她倒了杯水,因為家裡沒有熱水了,他又去廚房接了一壺水,燒了熱水。

    當他把水杯放在她面前時,朝她看了眼。

    阮昭今天沒有化妝,其實她皮膚冷白,唇色又偏淡,不化妝時整個人都會有種隱隱的病弱感,今天這種感覺格外明顯。

    「我今天去祭拜我爸爸了,」阮昭將杯子端在手裡,她的手掌冰涼,熱水透著杯壁,給了她溫度,只是這溫度不足以溫暖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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