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2023-09-09 07:10:49 作者: 酥葳
一個只為了貪圖享樂的妾室,有這份能耐?
「我與這位千盞姑娘相識,不知可否提前與她見上一見?」
「這小的可做不了主。」迎客的小子有些犯難。
「那就煩請你代我去見能做主的人。」秦明月拿了一兩的碎銀子遞給他,那小子瞬間樂開了花,帶著秦明月去找老鴇。
整個五蘊館熙熙攘攘的坐滿了人,不像是青樓,倒更像是戲園子。
====
五蘊館三樓雅間,柳氏,或者說暫且叫她柳氏,坐在梳妝鏡前,她今日的妝容與在方家時的寡婦打扮截然不同,唇紅似血,臉上也擦了淡淡的胭脂,頭上是一整套黃金頭面,三隻流蘇金釵和金燦燦的玉蘭花耳墜搖曳生姿,身上更是一套濃艷的紅底金邊抹胸裙,只有薄如蟬翼的披帛顏色淺淡一些,隱隱遮住了幾分艷麗。
哪怕步生早已見慣了姑娘各種不同的妝容,今日也少不得多看幾眼。
「姑娘今日真好看。」
柳氏笑笑,對於鏡中的美人無動於衷,「不過是任人品頭論足的談資罷了。」
這時,五蘊館的老鴇紅姑姑虛虛的敲了敲門進來,她今日格外歡喜,扇子煽動,一陣陣過於艷俗的香風就在柳氏的屋子裡鋪張開去,完全壓制了原本的檀香。
「姑娘,你等的人來了,想要見你呢。」紅姑姑道。
「姑娘,我們別回去了吧?」柳氏還未開口,步生道。
柳氏重新給自己點了一些口脂,「不回去,在這兒當妓丨女麼?」
「瞧姑娘說的,憑姑娘的姿色,那些臭男人哪個不為你瘋魔?他們附庸風雅還來不及呢。」老鴇陪笑著說。
「且還要看她有沒有那份心,」柳氏嘴角上揚,「讓她進來吧,難得陳先生肯幫我們一次,我也欠她一個解釋。」
步生訥訥應是,數日前柳氏給陳先生傳消息求她幫忙時,步生就攔過,奈何,她根本攔不住。陳先生倒是十分盡心,收到消息不過三日,秦明月人就來了。
秦明月進屋時,幾乎沒認出那是柳氏。在方家時,哪怕她只是妾室,也一樣要為老爺守孝,雖偶爾出格弄些紅的綠的裝點,終究不過是些小心思罷了,哪像現在,明晃晃的一身大紅配金,曾以為柳氏的美更偏向小家碧玉的秦明月終於明白,柳氏是可以千變萬化的。
見到秦明月,柳氏笑得很甜,她親自起身,拉起秦明月雙手,將她往屋裡帶,「我道是誰,原來是主母捨不得我,倒是奴婢的福分了。」
步生沏了茶,之後隨紅媽媽一起出去。
檀香味淡淡的,跟柳氏的裝扮並不相符。她總是這樣,看起來簡單,卻又極其複雜,讓人害怕,又讓人忍不住親近。
「你究竟是誰。」秦明月坐下,細細品著那茶,余香繞口,果然好茶。
只可惜,這歌舞之所的每一分溫存都是要真金白銀來衡量的,如果她壓在老鴇那的一百兩不夠,大概立刻就不被大棒子打出去。
「主母可真不解風情,難道,你不知奴婢是誰?」柳氏一笑,歪頭看向秦明月,目光裡帶著三分勾人心魄的美,「奴婢,是你的柳兒呀。」
一句話,直挺挺撞進秦明月心裡,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又回來了,她忽然想不管什麼任務,什麼書中現實,就這樣對面濃妝艷抹卻又不艷俗的女人按進懷裡,帶著她遠離所有紛擾。
秦明月深吸一口氣,明明屋裡只是淡淡檀香,卻有了催人慾望的效果,真是可惡。
她正了正神色,嚴肅道,「你究竟姓甚名誰,有何來歷?」
「都是被攆出家門的了,主母還在意這些?」
「嗯。」秦明月只是答了一個嗯,她想了想,覺得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你對我而言確實與別人不同,相信我對你,也總不是陌路人。」
柳氏聽了這話,似乎很高興,她柔柔地起身,水蛇一樣鑽到秦明月懷裡,就那麼坐在她腿上,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
「我給主母講個故事吧。」柳氏收斂了笑意,緩緩開口,「三十幾年前,岫洲有一商賈之家,雖說不是什麼家財萬貫的富商巨賈,倒也有十幾間鋪子,生意很是紅火。這一家人,不論老爺太太還是三位少爺都十分仁善,有一日老爺出門辦事,在路上碰見一對快要餓死的少年夫婦,那女子身懷六甲,卻連一個饅頭都吃不上。那家老爺動了惻隱之心,就把他們從一眾災民之中救了回來。」
秦明月試圖說些什麼,卻被柳氏攔住,「那少年很勤懇,很快就得到了老爺信重,老爺越來越重用他,還把其中一間鋪子轉到他名下,讓他們夫妻有個依靠。最終甚至認他為義子,與三個親兒子幾乎一樣,少年為了報恩,還隨了老爺的姓氏,那時倒也是一家人其樂融融。十年後王廣之亂讓人聞風喪膽,整個岫洲人心惶惶。那商人仗著多年積蓄本可安然度過危難,誰知那少年,不,那時他已是中年,帶著一夥賊人進入那商人之家。」
柳氏說著大笑,「可憐那老爺和家中兩位少爺還以為他被劫持,本來都已經躲好,卻為了救他暴露了自己所在,老爺一家,被那中年屠戮殆盡!」
「當時岫洲很亂,幾條人命根本無人過問。中年只說是反賊趁夜為了搶掠金銀,殺了老爺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