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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6:04:32 作者: 陸路鹿
又或者是因為,她至始至終都相信蕭丞,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會來救自己,所以好像也就沒有那麼害怕了,以至於儘管直到最後他也沒能趕來,她也不怪他。
這樣來看,到底是什麼原因在此刻已經顯得不太重要了,只要現在她還是好好的,不就好了麼。
錦一不想再讓他因此而自責,於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往他的懷裡又鑽了鑽,開著玩笑唬弄了過去,冷哼道:「哼,這筆帳以後再好好和你算,反正你儘早做好用一輩子來補償我的打算吧。」
為了以防待會兒還一直在這個話題上繞來繞去,說完後她又趕緊催促道:「時辰不早了,你明兒還要進宮,快些睡吧。」
聽著她不著邊際的答案,蕭丞知道她這是不願意回答的意思,便也沒有再強迫她什麼,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的力度和節奏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拍著拍著,錦一的睡意也漸漸襲來,可是誰知當她一閉上眼睛,眼前卻忽然浮現出了一張稚嫩的面孔,擊退了那些睡意。
唉,她只顧著自己,倒是忘了在這件事裡最無辜的人,真要說起來,她今日的遭遇同小皇子的一比較,恐怕壓根兒就算不了什麼。
這個認知讓那些歉疚和難過的情緒一同湧上了錦一的心頭,頓時又變得清醒無比,卻沒有抬頭,也沒有睜眼,就這樣靜默了片刻,而後才小聲開口問道:「蕭丞,我能不能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嗯?」
「你以後……會要了小皇子的命麼?」
雖然錦一很不想承認這一點,不過她一直都知道,蕭丞的野心可能遠不止是當一個東廠督主。
如果日後真要爭奪皇位,為了不留後患,必定會將這些前朝餘孽都處理乾淨,而小皇子恐怕將會淪為第一個犧牲品。
畢竟如今唯一一個真正待他好的皇后也走了,這宮裡已經沒有人能再護他安好無憂了。
至於皇帝,這會兒對他好也不過是因為對他心存內疚罷了,指不定這內疚能維持幾天,更何況到時候他也自身難保,更別提小皇子了。
蕭丞的手還在她的後背上輕撫著,就像是在哄三五歲的孩童睡覺,可應該早睡的分明應該是他才對,聽了這話後,只是反問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啊?我……我麼?」錦一沒想到他會反過來問她的意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也不知道啊……這些都是你們官場上的事,我沒有資格指手畫腳,只是……小皇子救過我一命,我理應報答他一些什麼吧?」
說完這番話後,她又兀自嘆了嘆氣,覺得自己這麼說好像有些自私,因為她提出的要求似乎有些太強人所難了
既想要蕭丞平安無事,同時還奢望小皇子能健康長大,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多魚和熊掌兼得的事呢。
這麼一想,錦一生害怕他也會變得和自己一樣為難,於是趕緊伸出雙手,在虛無的空氣里用力地揮了揮,仿佛想要將剛才說的話都揮走,反悔道:「不行不行,剛才那些話不作數,你還是按著自己的計劃來,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蕭丞輕笑了聲,在黑暗裡抓住她的手,將它們又放進了溫暖的被窩裡,抵著她的額頭,低聲道:「嗯,我知道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錦一終於又安安心心睡去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等她第二日早上醒來,不光蕭丞不見了,就連前一天晚上的那些溫情也全都化成了泡影。
她……居然被軟禁在了這座府邸里?!是嫌她待在他身邊礙事麼?還是他又要背著她做什麼危險的事了?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錦一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為什麼蕭丞會在一夜之間發生如此之大的轉變,可惜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這幾日她呆在這府里,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對於外面發生的所有事都一概不知,能夠接觸到的就只有邵生一人,偏偏他又不肯告訴她半個字。
再這樣下去,錦一真的覺得自己身上都快長蘑菇了,只好又開始纏著門口守著的人,軟磨硬泡道:「邵生,你就不能偷偷放我出去一下麼?」
邵生雙手攏在袖子裡,白了她一眼,「督主說了,你只能在這府內走動,別的地方都不能去。」
其實他的心裡同樣十分不愉快,畢竟要不是因為還要在這府里守著錦一,他興許還能去宮裡幫幫督主,為他分擔分擔。
現在倒好,什麼忙都幫不上不說,還得成天和一個拖後腿的傢伙待在一起,他每天過得簡直是度日如年啊。
「那你好歹也同我說說,蕭丞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啊!」
「……」說了又有什麼用,反正也無法改變現狀,只會徒增煩惱。
邵生不想再同她扯這些有的沒的,於是作勢把門關上,錦一當然不會讓他得逞,拼命拉著門,不讓他得逞。
誰知就在這時,走廊上忽然傳來了一道兩人都心心念著的聲音,語氣悠閒道:「看來咱家不在,你們倒也玩得挺自在的。」
邵生一聽,立馬回頭看了看,見居然是蕭丞,一時間驚喜得也不和屋裡的人爭什麼了,立刻放開了手,高高興興地叫了聲「督主」。
可憐屋裡的錦一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也忘了自己正在和外面的人鬥爭,等那股和她抗衡的力量一消失,她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