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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6:04:32 作者: 陸路鹿
她撇了撇嘴,又是哭又是笑,推了推他的肩膀,埋怨道:「那你剛才怎麼不說話,害我以為……」
害我以為我們這輩子真的只能這樣了。
她的話戛然而止,蕭丞卻沒有再問下去,收回了手,停留已久的步子終於又開始動了,「咱家只是欣慰,榆木疙瘩也有開竅的時候。」
「……」心情經歷了大起大落,好不容易定格在了喜悅上,錦一也就不去計較他那張不會說話的嘴巴了,抹乾眼淚,晃頭晃腦地在他旁邊走著,清了清嗓子,輕哼道:「今天你雙喜臨門,就偷著樂吧。」
話雖這麼說,其實她倒也怪不好意思的。畢竟這大晚上的,抒情抒成她剛才那副模樣,也確實有些羞人。還好蕭丞從來不把這種事放在心上,能記住的只有她一個人,等過幾日忘掉了就好了。
蕭丞見她的眼睛哭得腫泡泡的,淚痕還掛在臉上,便什麼脾氣都沒有了,只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這麼好說話?錦一瞅了他好幾眼,又好好想了想,最後把那短刀拿出來晃了晃,問道,「那你會教我刀法麼?」
「不會。」
「……哦。」
這麼不解風情的果然才是真正的他。錦一心滿意足地把刀收好,然後安安靜靜地走路。
嘰嘰喳喳的人突然不說話了,耳根子得了清淨,倒有些不習慣。蕭丞瞥了她一眼,不經意間卻看見不遠處的角落裡有一道黑影動了動,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紫禁城已然安睡,而高牆之外的李府還在熱鬧慶祝,
今天是戶部尚書孫子的百日宴,朝廷上下眾多官員都在受邀之列。
只是,如今的大明全都由佞臣掌握著,誰也說不清他們這安穩日子還能過多久,保不齊明天自己的頭上就會多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於是歌酒盡興之餘,不免又開始談論起朝政之事。
禮部張侍郎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憂心忡忡道:「這回惠妃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生病一事本就極易動搖人心,所以太后已經下令,不得在宮中提及此事,更不可傳到宮外去。
儘管如此,不過這世上哪有永遠不會走露的秘密。就連坤寧宮的太監都知道了,豈有他們不知道的道理呢。
「既然有人想讓惠妃死,那惠妃肯定是活不成了。」李尚書接了話頭,說得隱晦,但在座的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大理寺的朱少卿在蕭丞那兒吃過虧,說起話來也是帶著恨意,「雖然這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可那閹狗著實有些手段,此次甚至不惜拿萬歲爺的性命做賭注,真是吃了雄心豹膽!」
「誰讓他是最受萬歲爺重任的奴才呢,想要扳倒他又豈是件容易事。」
張侍郎為人謹慎,一直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處事,一聽他這話,嚇得連忙放下手中的酒杯,「這話可萬萬亂說不得啊。你又不是不知那人眼線多,萬一教他聽了去,又免不了一陣腥風血雨。」
「張大人,你這麼怕那條閹狗,又何必同我們坐在一張桌子上。指不定哪天我們其中一人遭了秧,將你拖下水。」朱少卿見不得他膽小如鼠的樣子,嘲諷道。
「唉,你這人……」張侍郎欲言又止,最後索性喝他的酒。
旁人見他倆窩裡鬥也不是辦法,又問到一直未開口說話的傅川,「傅大人,你怎麼看?」
聞言,傅川微微一笑,回答得四兩撥千斤,「路漫漫其修遠,豈是我三言兩語便能說得清的。」
要走的路確實還長得很,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得了的。
這番話說進在座的人的心坎里去了。他們相顧無言,嘆了嘆氣,也不爭什麼了,喝了最後一杯酒就散了。
傅川一出李府便看見王進候在馬車旁,知道他有事稟報,示意他上了馬車。
待車子駛出去一截後,王進才從衣服里掏出一封信,遞給他,小聲問道:「大人,咱們要幫麼?」
傅川斂了斂眉,看完以後將信用火燃盡,「好好打點打點天牢的人,別讓惠妃走得太辛苦。」
正文 第33章 少年心
困擾已久的難題就這麼被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錦一反倒總有一種不真實感,甚至覺得既然結局是這樣的,那麼自己之前苦大仇深的行為是不是太沒必要了。
「……」不不不,怎麼能這樣否認自己呢。她才不是沒有緣由地苦大仇深,只是現在情況特殊,她暫且把以前的恩怨放在一邊而已。等手頭的事情都處理完以後,嗯,還是得找蕭丞好好問個清楚!
只不過眼下惠妃的事還不知要折騰多久呢。
有人說她最後死於一杯毒酒,也有人說皇后就連死也不會放過她。至於惠妃到底是如何走完這一生的,宮裡的人也無從得知,只知道短暫的平靜之後必定又將迎來新的風雨。
卻不曾想過風雨來得這麼快。
皇后在永和宮不眠不休地照顧了皇帝好幾日,雖說她並不奢望皇帝會因此改變什麼,但至少心底也會有所觸動吧。
結果皇帝睜開眼後找的一個人仍舊是惠妃,而皇后被徹底無視了。
一旁的萬太后見他還這般鬼迷心竅,於是把惠妃所做的一切都說給他聽,可皇帝怎麼也不肯相信惠妃會做出這種事來,甚至還發了一通脾氣,責怪皇后私自做主,為了一己私慾,所以才故意趁他生病之時陷害惠妃。